高漸離看著山頂之上觀日亭中的端木蓉，最後隻一聲歎息，轉頭領著墨家弟子朝著西山口密道走去。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端木蓉也不例外。

墨家巨子六指黑俠尚在之時都無法勉強端木蓉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更何況此時的高漸離呢？

墨家弟子雖有數萬，但他們早已經過嚴格的訓練，撤退之時井然有序，僅僅半個時辰，所有人便已經全部撤退至西山，在密道之前等待。

班大師掃了一眼在場的幾位首領，而後對著高漸離道，“真的要放棄機關城嗎？”

高漸離也很是不舍，轉頭望了一眼偌大的機關城，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遠處的山巔之上，“若不放棄，墨家亡矣。”

即便秦王此刻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即便六國此刻已經處於絕對下風，即便諸子百家比之截教已經無法再相提並論，但墨家始終有著自己的信仰，隻還有一個墨家弟子，那他們的信仰之火便會始終燃燒。

高漸離當然也不希望機關城毀在自己手中，誰也無法承擔這個責任。

可是他更不希望整個墨家都毀在自己手中，若是如此，這便不是責任，而是罪過。

他不是沒有勇氣去承擔，而是他根本就無法承擔，墨家代表的意義實在是太重大了。

“開！”高漸離轉頭對著密道前的墨家弟子喝道，命令他們開啟西山口密道，準備轉移。

然而就在密道打開的瞬間，後方墨家探子前來稟告道，“蓋聶從鬼道之中出來！”

“你們從密道出城，大鐵錘，盜蹠，我們去會一會蓋聶！”

高漸離想都沒想，轉身便朝著機關城內走去。

班大師急忙一把將其拉住，“此刻再進去有什麼意義？送死嗎？蓋聶能從鬼道出來，秦軍也能！”

然而高漸離卻是搖頭道，“蓋聶能，秦軍也不見得，我倒要看看所謂劍聖到底有什麼厲害之處！”

如果說掩護墨家弟子撤退乃是他的責任，那麼與劍聖蓋聶比拚乃是他的目標。

同是用劍之人，誰人受得了彆人號稱劍聖？

高漸離一向對蓋聶不感冒，上一次在鹹陽換寶大會上，若不是當時情況特殊，他早就找蓋聶一較高下了。

盜蹠掠至兩人身旁，“蓋聶進來肯定是去關閉總機關，我們就算不能阻止，拖延一陣還是可以的。”

“就是就是！機關城內的機關已經運轉了數百年，哪能說停就停！”大鐵錘也站了出來。

班大師見狀長歎一聲連連擺手，“去吧去吧，我們在密道出口等你們。”

他也知道年輕人的心性不是他所能比擬的，而且高漸離又是劍道高手，蓋聶一個人獨闖機關城，這對於高漸離而言絕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豈能錯過？

高漸離聞言當即對著盜蹠等人微微點頭，而後與那墨家弟子一道再度返回機關城內。

四人輕車熟路的來到了機關城的南山口，墨家弟子四下掃視一番卻發現哪裡還有蓋聶的身影，當即慌張了起來。

然而高漸離卻是一把將其拉住，而後示意眾人朝對麵山頭上看去，隻見蓋聶正站在山頭上俯視著自己。

“劍聖大駕光臨，何不下來一敘？”盜蹠如風一般掠上了高空，手中暗器漫天飛舞，隻一瞬便將蓋聶渾身上下四麵八方全部包圍。

高漸離瞧得盜蹠一出手便是滿天繁星，臉色當即凝重起來。

要知道盜蹠輕易不會出手，因為他的輕功無人能及，根本不需要出手。

但此刻麵對劍聖蓋聶，盜蹠卻想先發製人，足以說明他對蓋聶的重視。

漫天飛舞的暗器帶著激烈震蕩的破空聲朝著蓋聶襲去，即便是高漸離也感到一陣頭皮發麻，盜蹠的暗器之術絕對不會低於他的輕功，那封鎖了蓋聶所有可以閃避的方位的暗器便如同一張大網，徑直將蓋聶籠罩在其中。

“好！”大鐵錘見狀猛喝一聲，臉上卻滿是喜色。

然而他的話音尚未落下，隻見蓋聶忽的從山頭之上躍起，手中長劍沒有出鞘連帶著劍鞘一道揮舞起來，“叮叮叮”的聲音立時傳來，不絕於耳，漫天暗器在刹那間竟全部被蓋聶擋了下來，而且不少暗器還對著盜蹠射了過去。

“呃...”大鐵錘臉色立時鐵青。

盜蹠也是不慌不忙，身體在空中借助無形之力轉動幾個圈，安安穩穩的躲開了飛來的幾道暗器，而後翻身落在了高漸離的身旁，“此人劍術了得，我的暗器根本近不了身。”

眼見盜蹠隻一招便敗下陣來，高漸離當即不再多言，雙腳在地麵上猛的一點，身影如同一支利箭般拔地而起，手中水寒劍立時出鞘，一時間水光瀲灩絢爛奪目，直將蓋聶籠罩其中！

“叮！”

下方大鐵錘與盜蹠隻聽一道金戈相交，而後便看到高漸離與蓋聶各自翻身落地，停留在不遠處的山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