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站在景苑華庭門口等待,等了半天也沒見到一個熟悉的街坊鄰居。
他向門口的保安大哥打聽江龍和秀娥的名字和長相。
保安卻一臉茫然,似乎這一家人根本就沒住在這裡。
這讓江羽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沒想到自己離開江北市五年,如今連父母都找不到了。
就在江羽準備離開的時候——
突然,一輛破破爛爛的車子開了過來,按了按喇叭,卻沒人開門。
門口的保安扯著嗓子喊道:
“誰啊?大白天按什麼喇叭!”
看到這輛破車,保安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張站長啊!你要不按喇叭,我還真認不出來。”說完便按下按鈕打開了欄杆。
一聽到“張站長”三個字,江羽本能地朝車子望去,隻見開車的竟然是張偉。
還沒等江羽開口,張偉一腳油門就把車開了進去。
正發愁找不到熟人呢,沒想到居然碰上了張偉,江羽心中彆提多激動了。
他想進入小區,可小區設有門禁,不是小區業主或者來訪親友根本不讓進。
這可難不倒~江羽,他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輕輕一躍便翻過了圍牆進入小區。
正好看到張偉拿著鑰匙,晃晃悠悠地從地下停車庫走出來。
五年不見,如今的張偉和江羽記憶中的樣子差彆巨大。
當年的張偉剛剛當上鄉裡的一把手,意氣風發,走路都帶風。
可此刻的張偉卻邋裡邋遢,臉上長了不少贅肉,頭發長了、胡子多了也不打理,整個人顯得十分頹廢。
雖然還不到三十歲,卻給人一種四五十歲的滄桑感:
“張偉!”
江羽輕聲喊了一句,正往前走的張偉身子猛地一震,回過頭看到江羽,就像見了鬼一樣:
“你……你是……你是?”
江羽說道:
“我是江羽啊!才幾年沒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江羽?”
張偉使勁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後,立刻跑過來一把抱住江羽說:
“我去!江羽,真的是你?我的天,我沒看花眼吧!”
若不是江羽真真切切地站在麵前,張偉差點以為自己見鬼了。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江羽也輕輕捶了張偉一拳,說道:
“怎麼見到我,跟見了鬼似的?”
“可不是嘛!外麵都傳言說你掉進大海淹死了。整整五年都沒你的消息,你怎麼又冒出來了?我還真以為自己看錯了。”
張偉誇張地說道。
江羽對此表示理解,他早就猜到外界會有這樣的傳聞,便說:
“我命硬得很,死不了。”
“我去,既然沒死,那你這五年跑哪兒去了?也沒見你露麵。該不會是飄到哪個無人小島上,像魯濱遜一樣與世隔絕了吧?”
張偉開玩笑地說。
江羽順著他的話答道:
“沒錯,這五年我還真與世隔絕,當了回魯濱遜。”
見江羽說得一本正經,不像是在開玩笑,張偉便說:
“你還真與世隔絕了?我的天,那這五年發生的事你都不知道?”
江羽搖了搖頭:“不知道。”
“好吧!”張偉點了點頭,拉著江羽的手說:
“走走走,好兄弟,趕緊跟我回家,咱們可得好好聊聊,今天不醉不歸。”
江羽正有此意,也沒推辭,跟著張偉就上了樓。
張偉住在電梯樓,一共三十三層,他們坐著電梯到了三十二層,這裡便是張偉的家。
張偉打開家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江羽走進去一看,屋裡一片淩亂,顯然是很久都沒好好收拾過了。
看到江羽疑惑的眼神,張偉有些尷尬地說:
“在外麵經常有應酬,沒時間收拾家裡。”
江羽問道:
“聶洋呢?”
張偉的神情先是有些恍惚,然後歎了口氣說:
“唉!一言難儘啊!”
很明顯,在江羽不在的這五年裡,張偉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才會讓他變得如此頹廢。
而且看張偉家裡這亂糟糟的樣子,恐怕他和聶洋之間也發生了不少變故,甚至有可能……
否則,要是家裡有女主人,肯定不會這麼雜亂,還帶著一股微微發黴的味道。
隻見張偉搬來兩張凳子,把江羽拉到餐桌前坐下,接著倒了兩杯酒,又拿出一些從超市買來的鹵菜,兩人便開始喝起酒來。
張偉舉起手中的杯子說:
“好兄弟,五年沒見,為咱們再次相逢乾杯。”
江羽也舉起杯子,和張偉碰了碰杯。
這時,外麵傳來腳步聲,一個隻有三四歲大的小男孩走進來說:
“爸爸,你又喝酒了?”
“這是你兒子?”江羽驚訝地問道。
張偉點了點頭,喊道:
“小西,快過來叫叔叔。”
“叔叔好!”小西跑過來喊了一聲,又說:
“叔叔,你勸勸我爸爸,讓他少喝點酒好不好?他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天天喝酒抽煙,身體更差了。”
沒想到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如此懂事,江羽心中一暖,對張偉說:
“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孩子想想啊!”
張偉一臉尷尬:
“好!好!我以後一定改。小西乖,快去做作業,爸爸要陪叔叔,沒時間陪你了。”
孩子點了點頭,懂事地去寫作業了。
看著孩子離去的背影,江羽心中突然感慨萬千。
倘若……倘若當年自己離開的時候,白小月已經懷孕,那麼……自己的孩子大概也有這麼大了吧?
江羽隻要一想起白小月,心口就好似被尖針猛地紮中,一陣鑽心的劇痛蔓延開來。
時光匆匆,一晃五年已然過去。
張偉的孩子都長這麼高了,可白小月如今究竟過得如何呢?
這份牽掛,沉甸甸地壓在江羽心頭,一刻也未曾消散。
兩人舉杯相碰後,張偉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帶著哭腔悲歎道:
“兄弟啊,我這幾年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淒慘!”
“到底咋回事?”江羽滿臉關切地問道。
張偉緩緩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自從江羽失蹤後,市委的黃市首也因一些事情被調走了。
沒了這強有力的靠山,張偉想要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徹底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