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剛剛在外門的時候,還信誓旦旦說自己熱愛乾活,保準能幫忙,這會兒剛來到九遙峰,三人就各有各的想法,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瞧著很忙,實則什麼都沒乾。
裴麟玨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最終,他忍無可忍的開始指揮。
他指向光頭,道:“你,去掛燈籠,這九遙峰上的樹木,凡是人可能經過的地方,你都掛上。”
又指向阿缺:“你,去我的洞府,拿紅綢,將附近都點綴點綴。”
“還有你,你就……”輪到葉翡時,裴麟玨皺了皺眉:
“你可會寫字?”
“會。”
“寫的如何?”裴麟玨又問。
葉翡聞言,在地上撿了一根樹枝,隨手寫了一個歪七扭八的字,活脫脫的像是被狗啃過一般。
裴麟玨看完,沉默了片刻,最終打消了讓葉翡來寫請柬的事情,不過眼下找不到彆的活了,裴麟玨又怕這弟子偷懶,於是就道:
“你隨我來,幫我研墨,待我寫好之後,再幫我把請柬送到各弟子手上,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師兄放心,弟子一定完成任務。”
葉翡點頭,很是聽話,還真的就跟著裴麟玨回了洞府,來到他的洞府,外頭是阿缺在搬紅綢去點綴,葉翡則在屋內瞧著他寫字。
他很是認真,在紅紅的請帖上寫下了兩個人名,葉翡掠過樓塵硯的名字,看向了另一個人名。
桑落。
新收的師妹,叫桑落。
葉翡不動聲色記下,道:“師兄,桑落師姐能跟大師兄成婚,她一定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吧?我怎麼沒有見到她呢?”
“師妹身體不好,最近都住在蒼梧殿旁的洞府,由師尊照料,偶爾才會來我這裡一趟,平常不會外出。”裴麟玨說著,麵上帶著幾分溫柔之色:
“想要見她,可沒有這麼容易。”
“噢,這樣啊,那真是太可惜了。”葉翡說著,指尖不甚觸碰到了硯台,沾染了一點墨水,墨水觸碰到指尖的一刹那,她又很快的屈了手,動作細微,隻讓人以為是不小心。
裴麟玨甚至都沒有注意到。
他依舊認真的寫著請帖。
隻是,寫著寫著,他就忽然覺得有些困乏,眼睛不由自主的就閉上了。
這一閉上,人就這麼睡了過去。
葉翡研墨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
她在墨水中放了一點藥,這藥原是為了九遙峰的人特意準備的,能讓人無聲無息的昏睡,當然,她還考慮到了裴麟玨,他也擅長醫理,很多藥都對他不起作用,隻能調配出極其猛烈的藥才可對付,是以這藥有些特彆,碰到什麼就是什麼味,可放置在不同的地方,混淆其中,最讓人難以察覺。
之所以這麼麻煩,是因為她不能公然動手,動手了多多少少會有點動靜,容易被人發現,讓人無聲無息的“睡”過去,才不會惹人懷疑。
畢竟,修士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在修煉的,不少人偶爾也會有鬆懈的時候,人鬆懈下來就喜歡睡覺偷懶,裴麟玨最近忙得很,忙多了累了不小心睡著了也無可厚非,葉翡並不擔心馬上暴露。
她這會兒擦乾淨手,依照從前的記憶順利找到了裴麟玨的脈案。
醫者一般都有習慣,會將重要的病患記錄在案,以便治療,俗稱脈案。
桑落身體不好,這裡一定有關於她的脈案。
葉翡可以從中得到諸多訊息。
她找了片刻,沒找太久,就找到了寫著桑落名字的脈案,葉翡翻開查看,上麵除了說的身體病症之外,還特意強調了一點,說她……先天不足。
先天不足,時常用藥,偶感疼痛……
葉翡眼皮一跳,這哪裡是什麼先天不足,是奪舍了吧?奪舍的身體跟靈魂融合程度不夠,所以偶有排斥,故而身體不適吧?
想到這裡,葉翡心中的猜測又更確信了一分。
她將脈案放回原位,趁著人還沒醒,就拿了一份請柬偷偷出門了。
她出門時還讓係統在她身上加持了一點彆的術法,保準沒人能看出她的真麵目,這才敢去尋桑落。
她按照剛剛裴麟玨所說,摸到了柳夢卿的洞府,敲了敲門。
此刻,尚在梳妝打扮準備去找雲寒仙尊的柳夢卿聞聲皺眉,似有不悅,但還是將那不悅壓了下來,換上了一副笑容。
她打開門,原以為是樓塵硯又來了,開門就笑著打算開口,隻是,在看清楚來人後,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收斂了。
“你是誰?”
“桑師姐,我是外門來的弟子,死裴師兄叫來幫忙布置大婚事宜的,這是他讓我送來的請柬,他想問您對這個請柬可有什麼不滿?或者是您想要彆的字或者是彆的樣式也可,他還可以更正。”
葉翡將請柬遞過去。
目光不動聲色的打量,不過並不敢多看。
“隨意吧,師兄操辦的,我自然全部都滿意。”柳夢卿看都懶得看,更沒有接過。
葉翡挑眉,故作為難,但這會兒還是順從的退後了一步,道:“好咧,既然師姐沒什麼要求,那我這就去回複裴師兄。”
她說完收回請柬,轉身就走,走的時候還不忘嘟囔兩句:
“奇怪,這師姐怎麼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啊?跟畫像上的人也不太一樣啊。”
葉翡的話很小聲,隻是落在修士耳中,那是絕對的清晰。
柳夢卿自然聽清了。
她聞言,下意識的摸了摸臉,詢問凜淵:“不太一樣?我跟葉翡哪不一樣?這弟子不會是看出來什麼吧?”
“一個連練氣入門都不到的外門弟子,他能懂什麼?不必在意。”凜淵勾唇:“你這臉,可是請了畫皮師給你畫的,怎麼可能會不一樣?相信我,你現在去找他拿東西,他一定抵抗不了你現在的美貌。”
聞言,柳夢卿稍稍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
不知道為何,她麵對那雲寒仙尊時,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可偏偏她又說不上來。
最近總是提心吊膽。
最後一次了。
等她拿到那個東西,她就馬上離開!
柳夢卿安撫自己,這會兒腳步已經挪向了蒼梧殿,卻不曾注意到,那還在不遠處的葉翡。
葉翡的手暗自攥緊,然後又鬆開,已然無法平靜。
果然。
她又聽見了。
那個魔修的聲音。
魔修一直伴隨柳夢卿左右,這個桑落,就是柳夢卿。
她開始行動了。
她要拿的,是什麼?足以放出魔宗的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