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幾乎可稱得上溫柔,隻是字裡行間所透露出來的,都是野心與偏執。
妖族,不可成仙。
所以,這便是他這麼多年一直不得飛升的原因。
為了成仙,就必須放出妖族打破此番規則,獻祭所有人族?
“人族勢弱,合該消亡,我妖族被囚萬年之久,所贖之罪早該還清了。”雲寒仙尊握著她的手,不想放開,他望著葉翡的眸子,道:
“你為了人族可以不顧一切,我為了妖族同樣如此,你會理解我的,你會認同我的,對不對?”
“不。”葉翡搖頭,她抽出手,冷冷道:“你我立場不同,各為其族,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你,但你為了成仙,要滅殺這麼多條性命,我不認同。”
上一世的情況太過於慘烈。
若她沒有舍身一博的勇氣。
若人族沒有以死抗爭的決心。
天道就不會給她一次回溯重啟的機會。
人族早就已經全部覆滅,一切都將是絕望與痛苦。
她會成為被他掌控的傀儡。
永生永世囚於身邊。
人族再無翻身之機。
這樣的慘狀,上一世已經經曆過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其中的痛苦!
她理解他們各為其族的心,但她永遠不可能認同!
他們之間存在的溝壑,早就已經不是一句理解就可以揭過去了。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萬物皆是如此。
不管他們之間怎樣糾纏,有的,不過就是那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是麼?如此說來,我還需要再努力一些,才能讓阿翡明白我。”雲寒仙尊再度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如今,你已經回到我的身邊,我們往後的日子還長,我會讓你明白的。”
他說著,不受控製的上前抱住她,眼中沒有暴戾偏執,就好像是真的隻是在同她訴衷腸罷了。
葉翡一動不動,她神色沒有半分波瀾:“不撞南牆不回頭,你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你確定要同我糾纏?”
“你與樓塵硯都可以,為何與我不行?阿翡,這不公平。”
雲寒仙尊沉著眸,眼中的情緒翻湧,此刻仿若隻要葉翡多說一句不,他就將徹底失控!
他的手段,葉翡可都見過了。
曾經她會拚命抗爭,但無濟於事,換來的唯有傷痛。
現如今,她當另辟蹊徑。
“……是不公平,感情的事情不能講道理,你先要殺我人族,而今又在這裡同我求愛,我說實話,你這般,很難讓我愛上你。”
葉翡深吸了一口氣:“不過,你能帶我回來,就勢必不會放我離開,與其拒絕,不如學著接受,隻是,你的愛太淺薄,而今,我沒看見,你想讓我與你來日方長,長相廝守,你得拿出態度。”
“態度?你想要何等態度?”雲寒仙尊深邃的眼眸泛起一點波瀾,不知是因著葉翡的態度鬆動有所開心,還是因為他一貫喜歡自欺欺人,此刻的他,竟是真的聽了她的話:
“你想要什麼,你告訴我,我一定給你。”
“三書六禮,明媒正娶,你要同我在一起,就不能敷衍了事。”葉翡提出了要求:
“你不能強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雲寒,我知道你不會放棄釋放妖族,誠如你所見,我也不會放棄救人族,與其仇恨,不如你我各自行事,看看我們最後,誰能得償所願。”
“我同你成親,有了這一層關係,我就不會再去愛彆人,你隻管放心。”
“我不想做囚徒,相信你也不想我恨你,成親之後,你敢不敢賭一把?我賭我贏。”
她的要求,不可謂不猖狂,明明破壞了他全部的計劃,明明讓他多年努力付諸東流,若換做是彆人,早就該被他殺了。
如今,他不僅沒殺她,還給了她同他講條件的機會。
沒有人敢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出如此狂妄的要求。
也就隻有她。
事到如今,還這般傲氣。
雲寒仙尊唇角弧度不自覺上揚,他聽著聽著,竟是不由得笑出了聲,男人的笑聲低沉平和,而後卻逐漸有了幾分張揚。
他聽出來了。
“這是你的緩兵之計吧?阿翡,事到如今,竟還這般狡猾。”
他抬手輕輕摩挲她的臉,眼中無限繾綣:“你這是在挑戰我。”
葉翡平靜:“不管是不是緩兵之計,我就問你,你敢不敢賭?你不敢賭,是怕自己比不過我麼?你的計劃被我破了一次,這第二次,你莫非還防不住我?”
她的脊背滲出了一點汗水。
麵上卻是笑著的。
笑容一如既往肆意而自信。
毫不畏懼。
雲寒仙尊目光定格在她的笑容之上,他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這樣的笑容,他已經很多年不曾見過了。
果真,也就隻有他的阿翡,才會如此。
“好,既然你要賭,我陪你賭。”雲寒仙尊抬起她的下巴,道:“我知道這是你的算計,我陪你賭,並不是因為我信了你的話,而是因為你此番傲氣。”
“我很想看看,你究竟還能如何翻身。”
“修仙界之內,你孤立無援,我很期待你來日的反擊。”
在大虞時,她絕情非常,而今昏迷後又醒來,卻沒了原先固執。
他怎麼可能不明白其中有詐?
但是沒有關係。
他賭得起。
雲寒仙尊唇角漾開一抹笑,他的笑容同樣透著傲然:“你若贏了,今後我將不會再放妖族現世,但你若輸了,我要你的真心,你必須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
搶來的能有什麼意思?
他要她真心實意留在他身邊!
“好。”葉翡點頭,麵上雲淡風輕,暗地裡卻鬆了一口氣,心底的情緒不可抑製的翻湧,此刻稍稍平息,她才驚覺自己的手心也出了汗。
激怒他,對她沒有好處。
順從他,他隻會越來越過分。
如今,挑起他的勝負欲,讓他忙彆的事情,才有可能成事,暫避一劫。
就是不知道……這樣表麵的平靜,他願意維持多久。
這一番較量,雖未動手,但凶險萬分,雲寒仙尊望著她許久,最終道:“我這便吩咐下去,三月後,我們大婚,屆時,你便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你想要做什麼,我不會阻攔,隻是,到那時,你該小心。”
較量一旦開始。
勝負便是一定要見分曉。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