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寒的身影消失。
遠處,葉翡和謝雪仙站在城樓上,觀望著,她看著遠處,目光最後又轉移到了謝雪仙身上,道:“閣主的本事,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厲害。”
明明相距不遠,憑雲寒的本事,很快就會發現她,但偏偏,謝雪仙能讓雲寒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過獎。”
謝雪仙溫和有禮,眼下唇角弧度上揚,他忍不住道:“並非是我厲害,是陛下厲害,若無您人族氣運幫你遮掩,也是會被發現的。”
“……不管如何,還是多謝。”葉翡歎息,無奈道:“隻是,他陰晴不定,躲過一次,來日又該如何呢?”
這一次“受傷失蹤”,乃是葉翡有意為之。
因為謝雪仙說,雲寒隻想讓她向他服軟,並不想真的打,破局關鍵在她。
殺的所有人,都是為了亂她道心。
西陵潯,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是以,此戰無需派他人應戰,她一人即可。
她受傷失蹤,反過來亦可亂他道心。
留下那把劍,無非也就是驚醒而已。
就等同於告訴雲寒,如果他非要如此,死的不會是任何人,會先是她。
這其實……其實跟前世,她以自己的性命逼迫他放自己離開,是一個道理。
然而對此,葉翡隻感受到了悲哀。
他怕她死,又不斷的傷害她。
一切,都是以愛之名。
讓人隻感覺到了窒息。
“陛下,雲寒仙尊如今對您執念頗深,已經到了一種瘋狂的境地,加之,雲寒仙尊如今已為仙妖兩界至尊,實力無比強悍,您就不好奇,他的來曆嗎?”
謝雪仙自顧自道:“他的弱點藏在他的過去,您隻是其一,若要永絕後患殺他,你需要探知他的過去,找到他的弱點,才能徹底殺了他,絕此心腹大患。”
“此局若要真正解除,唯有斬殺禍源,方可成功。”
“陛下,您覺得呢?”
葉翡當然明白謝雪仙的意思,隻是,談何容易?
“你想讓我如何做?”
“自是讓陛下去到他的身邊,隻有接近他,才有機會。”
謝雪仙說著,手中多出了三個錦囊,他道:“我可以贈予陛下此物,讓陛下隱藏修為身份去到他的身邊,不過,您隻有三次機會,三次之後,若找不到,術法失效,我便無法再遮掩了。”
城樓上,葉翡聽著他的話,最終,伸出了手,接過了錦囊。
……
雲寒回了仙界。
葉翡故意躲著雲寒。
這一點雲寒比任何人都清楚,隻是,這般防備,不惜同他拚命……也要保全人族,實在是……讓人不悅啊。
人族……
人族到底有什麼!讓她三番兩次護著!
為了人族連自己的姓名都不要!
雲寒坐在殿內,頭疼的閉上眼睛。
不自覺的,他的腦海中劃過了一些熟悉且陌生的畫麵,往事一幕幕呈現,讓他近乎頭痛欲裂!
是……前世的他,囚禁她的事情。
從無憂給他看了回溯往事開始,有關於回溯之前的記憶,他已經想起來了。
記憶如潮水翻湧,疼痛隨之而來,那些冒出的記憶,無時不刻不在警醒他。
他猛然推掉了禦案上所有的東西!
奏折筆墨灑落一地!
最後記起的畫麵,是他當時作為妖族太子,領著妖兵吞噬人族,最後發現她已傀儡遮掩離去的畫麵!
當年……
她放血澆灌人偶,讓人偶身上充滿了她的氣息,為了逃離,為了人族,她冒險於雨夜中誕下孩子,之後,奔赴大虞,用九鼎開啟回溯之法。
人偶……
雲寒捏著太陽穴,想逼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
但是一閉眼,就會不受控製的想到他當年他回去找她,看見的不是她,而是渾身是血的人偶!
他當時,已然窺見了離彆的隱痛。
她太狠了。
如當初假死離開一樣。
太狠了。
雲寒額頭青筋暴起,隱隱已經處於暴躁的邊緣!
偏生此刻,一縷清淺的香味飄來,淡香舒緩,混著藥的一點草木味,撫平了他此刻煩躁而幾乎殺人的情緒。
他冷冷瞥向一側。
一個模樣平平無奇的男子捧著藥香立在一側,見他看過來,就老老實實垂首回答:“陛下,臣是新來的藥師,素心,這是臣剛剛調配的安神香,可解頭疾。”
“新來的藥師?不錯,日後,便隨侍左右吧。”雲寒語氣毫無起伏,冷淡的收回目光。
藥香彌漫在殿中,一點一點的撫平他的煩躁,不知不覺之間,他竟支著腦袋,陷入了沉睡中。
男人姿態優雅,麵尊如玉,哪怕是不經意間昏睡,睡像也是極好的,遠遠瞧著,竟是頗為閒適親和。
任是誰看了,都會覺得,此人無害。
男人睡的快,醒的自然也是快。
他隻睡了約莫一刻鐘,便是蘇醒,醒來,他莫名的看了身側的人一眼,詢問道:“你叫素心?”
“是,臣是不久前剛從彆的地方來的,今日有幸路過大殿,見陛下煩心憂傷,故而鬥膽為陛下進香。”素心低著頭,始終不去看雲寒。
雲寒此刻沒應聲。
他隻是收回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什麼。
約莫是被太多的事情煩擾心神,雲寒這幾日,都隻待在殿中,哪都不曾去。
隻是,他去何處,都會帶上這個名為素心的藥師,連朝臣前來覲見時,偶爾素心都會在,這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免揣測,這藥師是不是陛下新培養的心腹。
外頭在猜測。
而這立於雲寒身側的藥師素心,此刻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素心依舊點著安神香,立在男人身側,隻是,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在雲寒睡著過後,素心並沒有安安分分的立在原地。
他一點一點朝著男人靠近,手中掌心所印的符文,悄無聲息的亮起一點光芒,而後,一縷金光從雲寒身上飛出,被素心納入掌中。
金光被俘獲的那一瞬間,昏睡的雲寒驟然睜眼,大手猛地扣住了素心的手腕!
雲寒眼中浮動著冰冷卻興奮的怪異情緒,他唇角弧度上揚,抓著人的手不自覺收緊,道:
“夫人扮成這個樣子,來到為夫身邊,是打算如何?”
是要殺他嗎?
素心的神色僵硬一瞬,但很快平靜下來。
‘他’在他的注視下,散去了術法,露出了本來麵貌,變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