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為何看起來有幾分心不在焉的樣子?”凜淵似乎是察覺到了她情緒不太對,眼下忍不住開口詢問。
她搖了搖頭,道:“我沒事,隻是做夢罷了……不必擔心我了,歡兒呢?可是還未睡醒?”
“夫人放心,歡兒還在睡著,孩子多覺,不必擔憂。”
凜淵坐在床榻邊,說著,手中多出了一方手帕,這會兒就給她擦汗。
她額頭上細密的汗水被擦去,男人絲毫不覺有什麼不妥,他隻是繼續道:“若是難受,我差人讓讓她們給你燒水沐浴。”
“……好。”柳夢卿點了點頭,應聲時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顯然是有心事。
凜淵看破不說破,隻馬上去叫人準備水。
下人將準備好的熱水抬過來時,凜淵牽著她去沐浴。
在浴桶中,柳夢卿都還在想剛才發生的事情。
如果剛剛那一切都不是夢境,那麼她……她到底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才會讓那個人覺得,想起一切,是對於她的懲罰?
柳夢卿想得入神,絲毫不曾察覺,眼下凜淵已經站在浴桶外盯著她看了許久。
柳夢卿沐浴完畢,穿上衣服,連同凜淵離開了浴房,她在屋內坐著,沒一會兒又去看了孩子,孩子醒了,想要娘親抱抱,柳夢卿自然受不住,當即就去抱了孩子,有孩子在,她的那些思緒,自然也就是落了空。
大抵是如今的幸福日子好,瞧著都讓人開心,不過轉眼,柳夢卿就已經逐漸淡忘了前兩日的事情。
但命運,總是在不經意之間,就會給她致命一擊。
原本,她都已經忘記了那些事情,但是,忽然,她的腦中,就出現了一道陌生,但是又熟悉的畫麵!
她看見了自己麵前,屍山血海,眼前的血色映入她的眼中,帶著極為可怖的氣息!
那樹上掛著的是人皮,腳下是無數的屍骨,而她身邊,是一個個麵露凶煞的妖!
這些妖的眼中野心勃勃,大抵是出於某種原因,他們竟然都聽命於她!
這個詭譎的畫麵,帶給她的衝擊力太強了。
柳夢卿一下忍不住乾嘔,跑到了一側吐了起來!
她這一吐,凜淵馬上就來到了她的身邊,非常緊張的盯著她:“怎麼了?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又疼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不然好端端的怎麼會吐呢!
“……我…我沒事,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些東西,有些犯惡心。”
柳夢卿搖頭,說到這個就忍不住想吐!
剛剛那是什麼?那是她的記憶嗎?她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記憶!
“真的沒事嗎?”
凜淵還是很擔心。
柳夢卿緩了半晌,才道:“我沒事,我真的沒事……對了,我這幾日,感覺好多了,你給我的東西,當真是有奇效,我的身子已經不似從前那般弱了。”
她說著,竟是將東西摘了下來,交還給了凜淵。
“我如今用不上它了,此物來曆非凡,本不是屬於我的東西,你不若,快些將它還回去吧。”柳夢卿說著,繼續道:
“日後不必給我弄這些東西了,太危險了……我……”
“我不想……”
她的話還沒說完,陡然間,她的腦中,又閃過了一個畫麵!
這一次,是她用盜取而來的力量,一連殺了成百上千人!
那群人,最後都變成了血珠子當中的養分!
嗡——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這腦子裡此刻都感覺像是什麼都聽不見了,一陣一陣的發疼!
疼得額頭青筋暴起!
整個人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
凜淵嚇了一跳,迅速而果斷的,馬上上前查看情況!
他原以為是舊疾發作,但是不曾想,摸到她此刻脈象時候,他才驚覺,她方才說的是真的!
她真的沒事了!
這個脈象強勁,足可以比得上奪舍之前的身體了!
這天機閣的東西,竟這般好用!
實在是讓人驚喜!
隻是,明明身體好了起來,她為什麼這麼痛苦?!
凜淵找不到緣由,抱著人都有些忍不住恐慌,馬上衝著外頭呼喝:“來人!速去請藥師過來!”
“是!”
侍從領命匆匆離開,等再回來時,柳夢卿已經疼得在床榻上打滾!
她不斷的深呼吸,不斷的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越是想要平靜,就越是無法平靜!
好痛!
她的頭為什麼會這麼痛!
是因為記憶的緣故嗎?!
之前那個自稱她前任師尊的人說過,她的記憶可以恢複!
莫非,莫非是他的術法在搗鬼?!
柳夢卿疼得死去活來,藥師根本查不著任何病症!
一點辦法都沒有!
凜淵心頭湧現出莫大的恐慌!
他幾乎是控製不住的暴躁:“怎麼會找不到原因!她疼成這樣了!如何能讓人放心!你不行,就換彆的藥師來!快去找!一定要治好她!”
先前為了柳夢卿的身體,各種各樣的藥師他都見過,能留下來的,基本上也都是醫術不錯的。
現如今,這般有實力的藥師都找不到原因,那麼,此時的確是棘手。
藥師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麵對人家的怒罵,他沒什麼反應,隻是淡淡道:“我醫術不足,看不了她的病症,你想要她好起來,怕是隻能去另尋高明了。”
“這天底下,如今比我醫術高的沒幾個。”
“眼下,也就隻有一個人可以試試了,曾經萬靈宗九遙峰的人,那麼可知道?就是那裴麟玨,他乃是仙尊弟子,醫術了得,若是讓他來瞧,極有可能能查出病症,若是他也不想,就隻能另外想辦法了。”
藥師提醒。
凜淵的沒有皺得幾乎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沉默了片刻,隨後,沒有太多猶豫,還真的抱著人就往外衝!
嚇得藥師連忙開口:“哎,等等啊,這麼快就跑了?我聽說那位正在閉關,你去了不一定能見到人的!”
“閉關?”
凜淵冷笑:“我可不管他是不是閉關,這人,他必須要救!”
如今,雲寒可不在這裡,他們那幾個,沒有人撐腰,現在,還不是任人宰割?
他可不敢太多!
凜淵一下就消失在了院中。
留下尚小且懵懂的孩子呆呆坐在了榻上,天真無邪,隻是,這般小的孩子,隱隱的,就已經看見出了來日的結局。
總歸,不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