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時,方白努力撐開眼皮,打開宿舍門。
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年站在門口,肩膀幾乎把門框填滿,但臉上仍帶著幾分未脫的稚氣。
他微微低頭,眼神裡透著些許拘謹和期待。
“?”
方白遲鈍地盯著對方,大腦短暫地空白了一瞬。
“趙...明遠?”
記憶這才緩慢回籠。
對了,今天上午還有三個人要學矩陣。
分彆是九點、十點、十一點
趙明遠看清方白的樣子,明顯也愣了一下。
眼前的少年臉色蒼白,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眼皮半耷拉著,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連站姿都微微搖晃,仿佛下一秒就會直接栽倒。
“你...沒事吧?”趙明遠遲疑地問,隨後立即說明來意,“我是來學矩陣的。”
“沒事。”方白的聲音虛浮得像一縷煙,勉強側身讓開,“進來吧。”
雖然身體和精神都萎靡到了極點,但他的精神力卻是充盈的。
傳授矩陣主要消耗的是精神力。
他在心裡盤算著。
如果趙明遠天賦不錯的話,半小時內就能學會。
半小時...應該能撐住。
他拖著腳步走到窗邊,一把拉上窗簾,房間頓時陷入昏暗。
“你想學什麼?”方白問。
“破甲箭。”趙明遠乾脆地回答。
“好。”方白點點頭,隨手從桌上的三顆水晶中摸出一顆。
“坐椅子上。”方白指了指旁邊的軟椅,自己則靠在一旁的桌沿,勉強維持著清醒。
趙明遠依言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脊背挺得筆直,像個認真聽課的學生。
“閉上眼。”方白說。
趙明遠立刻照做。
“看到了嗎?”方白問。
“看到了。”
“記憶。”
“好。”
一遍演示過後,方白看向趙明遠,“刻畫一遍我看看。”
趙明遠努力回想。
一道道光紋在腳下勾勒。
方白眯著眼觀察,時不時出聲糾正。
“這裡不對,少了兩道光紋,這地方也不對,對角太小了,還有這裡,這樣沒法和回路建立連接......”
出乎方白意料的是,趙明遠的天賦極好。
僅僅教了三次,他就能流暢地勾勒出完整的「破甲箭」矩陣,光紋結構穩定,隻有極少的瑕疵。
方白將那些瑕疵的地方也給改了改,使趙明遠的矩陣也能達到80分。
“成了。”方白說道,聲音更加疲憊,“你已經學會了,剩下的自己摸索吧。”
他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拉開宿舍門,示意趙明遠可以離開了。
“學分怎麼付給你?”趙明遠站起身問道。
他並非完全的新手,已經通過學分兌換過記憶水晶。
學習過程中,他已經隱約察覺到了異常。
查閱水晶需要身體接觸,然後用精神力查閱,哪怕源初水晶恐怕也不能例外。
記憶水晶還會一遍遍的留下一種特殊的印記,剛剛回路中也沒有印記產生。
所以,方白肯定沒用水晶。
也就是說,他和導師用的是同樣的傳授方法,將自己的矩陣拓給他了。
更令他震驚的是,最終成型的「破甲箭」矩陣,比他通過記憶水晶學習的矩陣還要穩固。
他原本對方白所謂的“源初水晶“半信半疑,甚至暗自揣測會不會是某種騙局。
但此刻,所有的懷疑都煙消雲散。
的確是騙局,方白根本就沒有源初水晶。
但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他傳授的矩陣絕對是貨真價實的珍品。
甚至比記憶水晶裡的還要好。
既便宜,又好,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今後矩陣全從方白這裡學,能省下一大半需要花在水晶上的學分。
省下的學分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之後到兌換處一起付。”
方白含糊地應著,他隻想趕緊躺下。
“你這還有其它矩陣嗎?”趙明遠又問。
“矩陣學院有的我都有,但指定矩陣,需要兩個學分。”方白說。
收兩個學分,他再搭上一個學分就能去矩陣學院兌換,雖然看似虧了一個學分,但他能多學一個矩陣,而且還能滿足更多人的需求。
唯一不穩定的點是,不是永固矩陣,釋放速度會慢很多,演示的時候,沒用水晶的事情恐怕要徹底暴露了。
但隻要前麵這幾個都成了,那時候,有沒有水晶,就不重要了。
“好!”趙明遠看向方白,肅然起敬,“矩陣沒問題,如果你不擔心學校找你麻煩,我會替你宣傳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
房門剛剛合上,方白就像斷了線的木偶般重重栽倒在床鋪上。
他沒有立即睡覺,利用冥想恢複精神力。
精神力回滿後,緊繃多時的神經才終於鬆懈,意識瞬間沉入黑暗的深淵。
然而,這珍貴的休息時間僅僅持續了不到十分鐘,刺耳的敲門聲就再次將他從睡夢中拽出。
方白掙紮著撐開酸澀的眼皮。
打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那位活潑的女生林雨。
她顯然已經從趙明遠那裡得到了消息,臉上看不到絲毫擔憂,反而寫滿了躍躍欲試的期待。
那雙靈動的眼睛閃閃發亮。
她選擇矩陣是還是「破甲箭」。
40分鐘後。
一套熟悉的流程結束後。
林雨被送了出去。
方白再次冥想回滿精神力,還沒等他繼續睡覺。
十一點的鐘聲準時響起,敲門聲分秒不差地隨之而來。
方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扯出一個營業性的微笑。
門外的陳乾戴著黑框眼鏡。
這個看起來有些文弱的瘦高男生同樣選擇了「破甲箭」。
可能是因為當時方白演示的「破甲箭」最帥。
這個年紀輕的少年少女,誰不喜歡帥的呢?
四十多分鐘後。
陳乾被送了出去。
方白有些慶幸,幸好這三人的天賦都還行。
他當初計算時間的時候,有些不合理。
若是遇到了像牧鴻那種木頭腦袋,需要教一個小時。
就會沒有額外的時間冥想。
到時候,免不了會多些麻煩。
此刻,他的意識已經模糊到極點。
甚至覺得就算突然冒出個“隱禍“,他也懶得做出任何反抗。
與其掙紮,不如直接躺平任其宰割來得痛快。
幾秒後,宿舍裡隻剩下均勻而沉重的呼吸聲,與窗外偶爾響起的蟲鳴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