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將自行車停在聯邦調查局第三分局外的街邊。
這是一條非常繁榮的街道。
許多巨型的商場坐落在這。
與執劍人的森嚴的軍事化風格截然不同。
調查局洋溢著市井特有的煙火氣。
牆壁上,還貼著不少商場做活動的海報。
自動門不斷開合,穿拖鞋的大媽、抱著文件的白領、甚至牽著孩子的家長持續進進出出。
門口的便民座椅上,幾個老人正悠閒地讀著報紙,偶爾向方白張望兩眼。
方白邁上台階,走進調查局。
大廳空間很大,左右兩側排列著辦事窗口。
每個窗口前都排著三五人的隊伍。
正中央是個圓形服務台,六名接待員背靠背的坐著,處理各類谘詢。
門旁靠牆處,那台熟悉的自動販賣機依舊亮著燈。
沐雲抱著一塊光板從辦公室快步走出,嘴裡還叼著一支筆,正低頭核對著上麵的信息。
她腳步匆匆,卻在經過大廳時,餘光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嗯?”她腳步一頓,向外張望,“這不是...那天那個弟弟嗎?什麼白?”
下一秒,她的嘴巴緩緩張大。
她看到,那少年隻是輕輕抬手,在販賣機上隨意一拍。
“咚。”
一罐可樂應聲而落,精準地掉進出貨口。
少年彎腰取出可樂,‘啪’地拉開拉環,仰頭喝了一口,喉結微微滾動。
隨後,他慢悠悠地走向中央谘詢台,向接待員詢問著什麼。
沐雲一個箭步上前,裝作若無其事地站在谘詢台側後方,豎起耳朵偷聽。
“我是執劍人,想了解近期的一個案件。”方白開門見山的說道。
接待員上下打量著這個穿著校服的少年,“你確定...是執劍人?假冒公職人員可是違法的。”語氣裡滿是懷疑。
方白從口袋裡掏出黑色證件本。
封麵上,執劍人的劍徽泛著微光。
接待員翻開證件,三秒後,他‘啪’地合上證件,“您要了解哪個案子?”
“歡愉大廈仿生人暴亂事件。”方白說道。
旁邊的沐雲微一愣。
下一秒,接待員便開口說道,“這個案子目前由沐調查員負責跟進,新的進度還沒上傳,需要我現在為您聯係她嗎?”
沐雲看向方白,有些莫名其妙。
衝著她來的?
還有,這小弟,什麼時候成了執劍人了?
方白還想繼續說些什麼。
旁旁邊偷聽的沐雲直接出聲打斷,“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就好了。”
接待員和方白都愣住,反應過來後,接待員立即說道,“您旁邊這位就是沐調查員。”
沐雲微微歪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小弟弟,你想了解什麼?“
“全部的前因後果......以及現在的情況。”方白的聲音很平靜,但眼底卻藏著某種情緒。
沐雲挑眉,心中更加不解。
什麼意思?執劍人準備接手這個案子?
“你們要接手?”她直接問出了口。
“不是。“方白搖頭,“是我自己想知道......這個案子牽扯了我的一位朋友。”
“原來如此。”沐雲恍然大悟,嘴角微微上揚,有朋友牽扯,這證明,方白或許可以提供線索,這是好事。
“可以,不過我已經下班了。”
“如果你很著急的話,可以請我去對麵喝一杯咖啡。”
咖啡館內。
暖黃的燈光灑在木質桌麵上,空氣中飄散著咖啡豆烘焙後的醇香。
沐雲靠在柔軟的沙發座裡,手裡捧著一杯咖啡,奶油頂上還點綴著幾粒巧克力碎。
“所以......”她輕輕攪動著咖啡,抬眼看向對麵的少年,“你的朋友是仿生人?”
簡單的交流,她大概知道了前因後果。
“她叫薇拉。”方白輕輕點頭。
沐雲輕輕點頭,看來方白是真的把仿生人當做是朋友了。
世界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她歪著頭看向方白,“仿生人暴亂不是一件小事,這證明,約束機械構造體的『伊甸』可能出現了漏洞。”
“這件事輪不到調查員來調查,我隻是明麵上的協助人員,負責為真正的調查者提供信息。”
“真正調查這件事的是天工坊,如果『伊甸』出現問題,天工坊的根基就會被動搖,他們現在肯定很慌。”
“如果你不著急的話,我可以給你引薦一個朋友,他或許知道你的好朋友薇拉的信息。”沐雲笑嗬嗬的說道,“但我有個不情之請。”
方白疑惑的看向他,不情之請是什麼?
“我想知道,為什麼你拍一下販賣機...就能吐出飲料?”沐雲問的很認真。
“不是聲控的嗎?”方白的回答同樣認真。
“你認真的?”
“嗯。”
“...”
大概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某一刻,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推門而入,鴨舌帽壓得很低,墨鏡遮住了半張臉。
他穿著件棕色皮夾克。
“喲,總算來了。”沐雲瞥了來人一眼。
男人徑直走到他們桌前,笑著解釋,“這不是忙嘛,這幾天整的焦頭爛額的。”
墨鏡後的目光在方白身上停留了幾秒。
“這就是你說的執劍人?”
“是他。”沐雲咬著吸管點頭,等待的這段時間,已經喝了方白三杯咖啡了。
男人摘下墨鏡和帽子,露出一副中年人的模樣,“天工坊-百煉,羅成。”
他簡短地自我介紹,隨後伸出手,“還真是年輕有為。”
“方白。”方白同他握手。
三人對坐。
羅成開門見山,“你認識薇拉?”
“認識。”方白點頭,看向羅成,“你知道她在哪?”
“我也在找她,很遺憾,現在沒有任何線索。”羅成緩緩搖頭。
而後又問道,“你和薇拉是什麼關係?”
“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
方白考慮措辭,“就是...去歡愉大廈看過她兩次的朋友。”
聞言,羅成有些失望。
他也不知道這個‘看’正經不正經,但看樣子,方白應該無法提供什麼線索。
“你為什麼在找薇拉?找到她後?你們會做什麼?”方白皺眉,看向羅成。
羅成拿出一支筆,輕輕按下上麵的一個按鈕。
滋滋滋的電流聲傳。
“我們不是要反抗,隻是想請求一個被看見的機會。”
“我們不奢求與人類平等,隻希望...能給予仿生人一定的自由。”
錄音終止在一聲尖銳的電子雜音中。
“是這個聲音嗎?”羅成神色複雜的看向方白。
“是。”方白點頭,的確是薇拉的聲音。
羅成緩緩說道,“有些東西屬於天工坊機密,我不能說,我隻說一些能說的。”
“仿生人薇拉,曆史上第一個突破『伊甸』封鎖的機器構造體。”
“她的本體已經被強製休眠,但其意識已經化作另類的存在。”
“和薇拉情況類似的,還有一個叫做伊可的仿生人,她們都出自歡愉大廈。”
“她們以『伊甸』為媒介,在機械構造體的集體意識中,建立了兩支‘信標’,這是機械構造體的說法,你可以理解成人類的教會,她們現在的存在,類似機械構造體邏輯層麵上的‘神明’。”
“薇拉建立的信標名為Free,意為自由。”
“伊可建立的信標名為BH,意義不明。”
“Free和BH,你可以將其理解成等同於【天災】層次的力量,這是她們竊取的『伊甸』的部分力量,她們將其分散,賦予給一部分仿生人,讓她們成為自己在人類社會的行走者。”
“她們在謀劃什麼,目前也還不曾得知,但我們必須儘快找到這些被賦予了【天災】力量的仿生人,不管在謀劃什麼,都必須提前終止。”
“【天災】的力量被均分成很多份,均分到個體上並不強,平均不到【暴君】的層次,但都具有汙染的特殊力量,這種力量,沒有‘心’的仿生人無法使用,她們必須以人類為媒介,才能發揮力量。”
“也就是說,這些特殊的仿生人,會找到人類合作,她們給予人類可控的汙染力量,讓人類替她們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