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天工重工集團。
月光如水銀瀉地,在三千米高的鋼鐵巨壁上流淌。
緩衝區的荒原上,五道身影如雕塑般靜立。
塞涅卡·金斯站在最前方,深灰長風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他仰望著直插雲霄的金屬壁壘,金色王冠下滄桑的雙眼閃爍著冷光。
“人類,還真是偉大。”
伊可的白色連衣裙在月光下泛著微光,金色長發垂至腰際。
她纖細的手指輕點虛空,藍色數據流在指尖躍動,“現在正是時候,執劍人已經分散在市區各處,大概率沒什麼精力管我們。”
艾森如影子一般,站在伊可身後半步。
神職者大衣的下擺微微晃動,黑發下的雙眼緊盯著前方的金屬巨構。
麵具豬突然發出嘶啞的笑聲,豬麵具在月光下泛著詭異光澤。
他扭動手指,發出滲人的笑聲,“這麼長時間了,總算能大乾一場了嗎?”
最後方的黑袍人紋絲不動,胸前的金色大樹圖案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他的聲音蒼老而冰冷,“天工坊本身也不容小覷,我們必須速戰速決,被執劍人黏上,就麻煩了...”
夜風掠過荒原,卷起細小的金屬碎屑。
五道身影在巨壁投下的陰影中,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危險。
麵具豬看向塞涅卡·金斯,“差不多,可以讓市區亂起來了。”
塞涅卡沒有回答,隻是仰頭看向前麵的巨構。
相隔將近兩公裡,視線內甚至無法一次性容納整個建築。
天啟市占地六十萬平方公裡,卻還顯得很擁擠,是因為五億人口大多聚集在市中心區域的高樓中。
外圍存在許多巨大的工業建築,這些建築占地麵積極大,還有大片的緩衝區域和市區隔斷。
眼前這座占地二十七平方公裡的鋼鐵堡壘就是其中之一。
這座鋼鐵巨構像一柄天神鍛鑄的利劍,三千米的高度,使它能輕易的刺入雲層。
基座像一座金屬大陸,向四麵八方延伸至視野儘頭。
合金外牆上密布著能量傳導的光文,時不時的在黑夜中閃爍一次。
塞涅卡仰望著這座通天巨構,眼底閃過一絲猩紅的光芒,這道光芒一閃即逝。
“進去吧。”他的聲音低沉,充滿異樣的威嚴,“執劍人和安全局的人,不會來打擾了。”
在他身後,天啟市的夜空異常安靜。
“這大盒子,好像是沒有大門吧?”麵具豬將手指圈成一個小圈,放在眼睛前不斷觀看,掃描。
伊可的白裙在夜風中微微飄動,她凝視著眼前高聳的金屬城牆,聲音輕柔卻清晰,“入口在地下,我們無法從正門進入。”她纖細的手指劃過空中,帶起一串幽藍的數據流,“這麵外牆上的防禦工事,比執劍人總部的還要嚴密數倍。”
說著,她轉頭看向沉默的塞涅卡,“不過,對升華者的皇帝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塞涅卡依然保持著仰望的姿勢,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冷峻的陰影。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金屬城牆,直視著堡壘深處的某個目標。
右手無意識地輕顫著,皮膚下隱約有金屬光澤流動。
“打破了這麵牆,就代表,正式和新世為敵了。”他自語。
“你不敢?”伊可看向他。
“隻是不想。”塞涅卡緩緩搖頭。
麵具豬發出不屑笑聲,“升華者的皇帝?”
他誇張地攤開雙手,“戴著項圈的皇帝?”
黑袍人緩緩抬起枯瘦的手指,“可悲啊,連蟲蟻都懂得,要見光就必須先撕破繭,你,卻還在計算破繭的代價。”
“你們這些始終躲在陰暗中的邪教不會明白。”塞涅卡的聲音低沉如雷,“打破一堵牆容易,難的是承受牆後湧出的黑暗。”
“黑暗?”麵具豬更加不屑,“我們本就是黑暗中的住民。”
伊可靜靜注視著這場對峙。
塞涅卡輕歎一聲,轉頭看向身旁的伊可,眼底的紅光微微黯淡,“牆上的防禦工事,麻煩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伊可微微頷首,唇角泛起一抹恬靜的笑意。
她向前輕盈地邁出一步,白色長裙無風自動,周身突然蕩漾起一圈半透明的藍色漣漪。
那漣漪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所過之處,金屬城牆上的防禦工事紛紛發出哀鳴。
自動炮塔的充能光芒驟然熄滅,槍管無力地垂落。
激光瞄準器的紅點像被掐滅的燭火般逐個消失。
量子防護層如同退潮般從牆麵上剝離,露出光滑的牆麵。
隱藏在裝甲板下的發射井一個接一個進入強製休眠狀態,連應急電源都被切斷了能量供給。
整麵金屬巨牆此刻溫順得如同褪去尖牙的困獸。
“好了。”她輕聲說道,聲音溫柔得像是母親在哄孩子入睡,“現在它們都睡著了。”
月光在這一刻莫名的泛紅。
塞涅卡緩緩抬起右臂,衣袖在驟然凝固的空氣中紋絲不動。
他的皮膚突然像融化的蠟油般滑落,露出底下泛著冷光的金屬骨架。
骨骼與血肉在月光下扭曲重組。
方圓千米內的空氣開始震顫。
枯草無風自動,細小的金屬碎屑懸浮而起。
地麵傳來微弱的震動,像是地底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僅三秒時間,他的右臂已經化作一門猙獰的巨炮。
炮管表麵爬滿猩紅的能量紋路,如同血管般有規律地搏動。
炮口處凝聚的暗紅光球將周圍照映得如同血海,方圓千米內的空氣不斷炸開細小的紅色電弧,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劈啪’聲。
刹那間,巨炮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一道猩紅洪流貫穿黑夜。
那光芒太過刺目,連月光都被它吞噬。
猩紅洪流重重砸在金屬城牆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金屬悲鳴。
金屬巨牆劇烈顫抖,表麵瞬間燒得通紅。
無數細小的金屬碎片在高溫中化作赤紅流星,四散飛濺。
牆體內傳來令人牙酸的扭動聲。
僅僅堅持了一息,城牆便轟然崩塌。
洪流所過之處,厚重的金屬如同薄紙般被輕易撕開。
缺口邊緣的合金熔成赤紅漿液,順著牆麵緩緩流淌,在地麵堆積成一片燃燒的‘血泊’。
整片大地都在震顫。
衝擊波呈環形擴散,將方圓數百米的地麵全部掀起。
當光芒散去,隻留下巨牆上一個猙獰的巨洞,邊緣仍在冒著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