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老爺子看到曾經一起關過牛棚的老大哥，激動的差點撲上去。
但他看到葉如風正專注忙活著，隻得克製住情緒。
走到他身旁，白胡子抖動著，神情無比激動的看著他。
這真是他當年患難與共的老哥啊。
他竟然來看他了。
等葉如風給謝錚行完針，手上閒下來的時候，周老大夫語氣顫抖著，急切出聲，“老哥哥，我的老哥哥啊，真的是你嗎？”
葉如風側目，看到激動到胡子抖動的老頭，他神情表麵上倒是看起來很淡定。
但聲音卻是暴露了他此時的心境，“周正啊，你也老了。”
周正乾枯的手握著葉如風的手，感歎，“老哥哥，這都多少年了，哪能不老啊？歲月不饒人啊。”
“二十年了吧？咱們有二十個年年頭沒見了。”
周正想起二十年前跟葉如風一起蹲牛棚，想起他們度過的艱苦歲月，再看看眼前已到古稀之年的老人，他就百感交集，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周老爺子一哭，葉如風的情緒也被感染，他邁過臉去，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真實的情緒流露。
很快，又調整好情緒，板著臉批評他，
“行了行了，哭什麼哭？隻是沒見而已，又不是死了。”
葉如風一副看破世俗的神態，“就算我死了，你也得照常過。”
周正瞧著跟二十年脾氣一模一樣的人，他不敢再哭，抹了把眼淚，朝葉如風關切的問，“老哥哥，您還好嗎？”
“好得很。”
葉如風環顧了一圈藥鋪，又看了眼周懷義，朝周正問，“你現在怎麼樣？這濟生堂交給兒子了？”
“唉。”
說起濟生堂，周正老爺子瞬間愁容滿麵，看了眼不爭氣的兒子，直歎氣。
“老哥哥，我沒您命好啊。”周正一臉欣賞的看著白芷，說道，“您看您這外孫女多爭氣，小小年紀醫術就這麼高超，我聽說她隻跟著您學了三年而已。”
說完，又看向不成器的兒子，“這豬腦子玩意我培養了十幾年了，愣是連最簡單的傷寒都治不好。”
周大夫不服氣的辯解，“爸，你彆亂說，傷寒我還是會看的。”
周正沉聲冷哼，“會看個屁，前段時間季節性風寒那麼嚴重，其他診所病人爆滿，怎麼濟生堂連一個病人都沒有？”
周懷義嘀咕，“他們都去西醫診所了，嫌咱們的中藥熬起來麻煩，嫌中藥苦，這總不能怪我吧。”
不管他怎麼辯解，他老父親看他的眼神始終隻有嫌棄跟失望。
葉如風坐在一旁看著周正，語氣透著不解，“你為何不自己坐診？”
對於中醫來講，七十歲，正是坐診的好年紀。
他哪裡命比周正好了？
聽說周正的兒子一個西醫主任，一個中醫。
都是大夫。
雖然守濟生堂這個，可能天資平庸，不是乾這一行的料，但人家的兒子至少聽話。
哪像他那兒子
二十年了，兩個人的關係不如陌生人。
周正歎氣，“唉，老伴去年癡呆了，離不開人，我得守著她啊。”
聽周正提到自己的老伴，葉如風的眸底劃過一抹悵然。
想當年，他跟老伴，還有周正夫婦，是關在一起的。
白芷在旁邊給陸野熏灸，整個藥鋪裡充斥著一股奇特的藥香味，周老爺子好奇的詢問陸野是因為什麼疾病需要熏灸，這個藥灸條裡都有何種成分，
白芷並未明說，細說。
隻說是身體受傷需要調理。
葉如風給謝錚行了最後一次針後，開始拔針。
治療結束後，葉如風朝陸野跟謝錚說道，
“好了，你們兩個的治療結束了，先回去吧。”
他要跟故人敘舊，這倆外人待在這，有諸多不便。
“葉爺爺，抱歉，我還想耽誤您一點時間。”謝錚將自己的襯衣拉了下來，看著葉如風，神情罕見的認真，“我想谘詢您一點事。”
葉如風應聲，“說吧。”
“昨天在火車上您跟小芷救治的那位女士，她身體不好，我想問問，您能接這個病人嗎？”
聽聞謝錚的話，葉如風看向白芷，問，“小芷，她什麼病來著？”
白芷回道，“外公，是冠心病。”
“能不能治，得看病人的具體情況。”
“那我回頭把她帶過來，您給看看。”謝錚神色帶著懇求，“那位女士是對我來講非常重要的人，我真的希望您能接診。”
葉如風回複，“恐怕沒時間了，以後去德仁堂找我吧，我在外麵私自不接診，你已經算是破例了。“
謝錚還想爭取一下，見葉如風麵色嚴肅，他識趣的沒再多言。
他沉吟片刻，看了白芷一眼，跟葉如風告彆，“葉爺爺，那我先走了。”
陸野很想留下陪同他們，但看得出葉如風神色不善，不喜他在場，隻得跟白芷打了招呼，先出了濟生堂。
到了門口，陸野叫住了謝錚。
“慕阿姨跟小玥在哪個賓館？”陸野朝他問道。
“和平賓館。”謝錚此時停住了腳步，神色凝重的看著陸野開口???????，“昨晚我跟小玥聊了會，慕阿姨的身體情況很不樂觀，聽說看了很多地方都沒見好，你在白芷麵前說說話，請求葉神醫給慕阿姨看看，或許有救。”
“等回頭我去看過她們問問情況再說，我外公說了，得去德仁堂治，等她們在南城辦完事，可以去濱城。”
“陸野，你怎麼怎麼冷漠？”謝錚對陸野的態度非常不滿，他神色悲涼的看著陸野，冷笑，“那是慕阿姨啊，是小薇的母親，她因為什麼原因身體變成這樣，你心裡沒數嗎？現在你連這點忙都不想幫，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陸野沉聲解釋，“我沒說不幫，每個行業都有屬於他們的規則，葉神醫是德仁堂的坐診大夫，病人找他治病去德仁堂，這是規矩，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隻知道規矩是人定的，葉神醫現在就在南城，隻要他同意接診，我們一會就能把慕阿姨接過來給她把脈診斷，這很困難嗎？”
“我去看看慕阿姨，聽聽本人的意見再說。”
找葉神醫治病，慕阿姨本人什麼意見？
她的家人什麼意見？
身體情況需不需要更換治療方案？
他必須都搞清楚。
慕琴既然得病這麼多年，之前肯定有在治療。
他們出於關心，冒然讓她換治療方式，並不妥當。
病人要換治療方案，必須綜合各方麵的因素考量。
他知道，謝錚這人感性，關心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