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傅宵寒坐在那裡沒動，臉色僵硬蒼白的可怕。
桑旎忍不住問了一聲。
傅宵寒這才慢慢看向了她。
但他沒有回答，隻迅速的掉轉車頭。
那瘋狂的車速讓桑旎意識到了什麼。
但她也沒有問，隻默默地抓緊了身上的安全帶，眼睛看著前方。
傅宵寒並沒有開出傅宅多遠的距離。
但此時傅宅中已經亂成一團了。
傭人正在不斷的尖叫著，老太太則是站在客廳，氣得不斷捶胸頓足，“造孽！真的是造孽！我之前就說過，她這樣的人就是留不得！一次不夠，還要來第二次！她非要拖著我們整個傅家下地獄！”
桑旎的腳步頓時停在了原地。
傅宵寒倒是直接衝上了二樓。
他的腳步中帶了幾分明顯的慌亂——是桑旎從未見過的樣子。
很快，醫生到了。
還有救護車。
桑旎就站在一樓的客廳。
很快看到的是傅宵寒將他母親抱了下來。
她那件白色的旗袍上……全部都是鮮血。
桑旎的瞳孔微微一縮！
然後，她的胃裡開始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陣陣的翻湧！
她努力地想要將那股感覺壓下。
但那股血腥味順著空氣飄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轉過頭，衝到洗手間直接吐了出來！
這一天是立冬。
按照仝城人的習慣，這一天要進補，還要吃酒釀圓子。
除了除夕外，立冬也是仝城人一個不能缺失的團圓的日子。
但這一天，傅夫人卻將一把水果刀直接刺入了自己的小腹中。
醫生說，刀傷將近二十厘米。
桑旎不知道她當時是懷著什麼樣的決心才下的手。
而她刺下的地方不是彆處，正是她的小腹——最接近子宮的地方。
再加上傅夫人今天跟桑旎說的話，桑旎知道，這就是她對傅宵寒最深的怨恨和詛咒。
——如果可以，當初她或許也想這麼一刀刺進去，讓他死在她的腹中。
想到這裡，桑旎忍不住將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此時醫院的消毒水味讓她覺得有些窒息反胃。
她原本也想一走了之的。
但在看見身邊的人後，她到底還是停住了動作。
剛才是傅宵寒親自抱著她下樓的，所以她的鮮血也染了他一身。
此時沾在他那黑色的外套上，雖然不明顯，可那一大灘的血跡，依舊觸目驚心。
傅宵寒往常是最喜歡乾淨整潔了的。
不管桑旎什麼時候看見他，他的衣服始終都是筆挺乾淨的樣子。
可此時他好像根本沒有想起要換。
他就直挺挺的坐在那裡，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交叉的雙手卻是在不斷的用力，手背上都是一條條暴起的青筋——觸目驚心。
桑旎又慢慢收回了視線。
然後，她輕聲說道，“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明天應該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吧？”
“這邊……我來守著，反正醫生說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她不會有事的。”
偌大靜謐的空間中隻有他們兩個人。
桑旎的話也十分清晰，她知道，傅宵寒是聽見了的。
但他並沒有給出任何的反應。
桑旎閉了閉眼睛，終於還是伸手握住了他的。
這一握連桑旎都嚇了一跳！
——一片冰冷。
如果不是因為他還在自己旁邊坐著，桑旎甚至要以為……他已經沒了呼吸。
大概是因為桑旎的體溫太高，傅宵寒這個時候倒是一頓。
然後，他慢慢轉過頭來看她。
“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就可以。”
“不……”
傅宵寒原本是想要拒絕的。
但話到了嘴邊，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扯了扯嘴角，“也是，她要是醒了看見我，可能也不會高興吧？說不定還想再死一次？”
桑旎不說話了。
而傅宵寒卻很快做了決定，“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你也得休息。”
“沒事，我在這邊也能休息，而且隻留護工在這裡，你肯定也沒法放心。”
桑旎的話說完，傅宵寒倒是沉默了。
桑旎朝他笑了笑，“好了，你去吧，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傅宵寒到底還是站了起來。
其實此時他的身體還是有些僵硬，包括腦子也有些空白。
但桑旎的話讓他好像是一個得到了指令的機器人一樣，自己起身就往外麵走。
等到他走出醫院，迎麵的冷風吹過來時，他才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直接開車回到了傅宅中。
晚上被鬨了這麼一通，但此時整個宅子裡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老太太和傭人們都已經去休息，一切安靜地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傅宵寒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座房子的恐怖。
仿佛在它的眼裡，任何的事任何的人都不值得掛念。
哪怕今晚差點有人死在這裡，此時的它也依舊能保持平和，如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他的腳步都忍不住一頓。
過了一會兒後，他才繼續往裡麵走。
老太太已經睡著了。
傅宵寒也不管，直接上樓推開了她的房間門。
這動作讓老太太嚇了一跳，然後怒罵了一聲，“你乾什麼？這半夜三更的想要嚇死誰？”
“我有事情要問您。”傅宵寒平靜的說道。
老太太氣笑了，“你沒看我都睡覺了嗎？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說？你們母子兩個非要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折騰死了才安心是吧？”
傅宵寒隻微微一笑。
這笑容落在老太太的眼眸中卻是明顯的挑釁！
她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正準備再說什麼時，傅宵寒說道，“今晚這種情況，您還能睡著？”
“我為什麼睡不著？不都沒有生命危險了嗎？還有，這也不是她第一次糟蹋生命了，這樣的人，你擔心了有用嗎？”
老太太的聲音中是明顯的嘲諷。
傅宵寒卻沒有在意，隻直接在她房間的紅木沙發上坐下，再說道，“那她為什麼這麼做，不如您跟我說說？”
“我怎麼知道？！”
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你現在給我出去！”
“奶奶，我現在是在給您機會。”傅宵寒卻是認真的說道，“您要明白，我要想知道什麼事情，沒什麼是我查不到的。”
“但如果等我查出來……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