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旎的話音落下，Erwin先是一愣，再笑，“當然了，我說過，隻要我們兩個聯手，將他這邊的事業徹底毀了，他就不得不跟我留在M國。”
“到時候，你也能獲得自由。”
桑旎隻是笑。
那笑容落在Erwin的眼中，卻是讓他的眉頭忍不住輕輕皺了一下。
桑旎這才說道，“可是Erwin先生，我覺得你並不是想要幫我。”
“哦？”
“你想要讓傅宵寒絕望很簡單，隻要將你跟我聯手的事情告訴他就夠了。”
“畢竟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Erwin先生肯定比我清楚，你毀了他在國內事業，他能放過你？”
“這並不是你想要的結果，所以你隻要讓他知道我背叛了他就夠了，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催促我，其實就是為了這一點吧？”
“到時候你就可以告訴他，看，他身邊的人其實都不可以相信，包括他的妻子，隻有你，一直是他的同伴。”
桑旎的話說完，Erwin也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後，他才笑，“真有意思。”
“我原本還以為你隻是一個草包美人呢，果然，我就說Lyon的眼光不可能差的離譜。”
桑旎隻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嗯……你說的沒錯，不過這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嗎？畢竟你想要的隻是離開他而已，隻要我將你揭穿了，他對你絕望，自然就會放你走，你的願望不還是達到了？”
“還是說……你想要留下來了？”
“不。”桑旎倒是很快說道。
她的回答很乾脆，聲音中更是沒有任何的表情。
Erwin眯起了眼睛。
“但也不是現在。”桑旎又繼續說道，“我有我自己的計劃進程，所以請你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Erwin又笑了，“哦？你的意思是我耽誤你了？”
“嗯。”
“那你計劃的進程現在又到哪兒了？你放心，我沒有催促你的意思，隻是單純好奇而已。”
桑旎沒有直接說話，隻緩緩看向了前方。
Erwin覺得奇怪，眼睛也順著桑旎視線的方向看了過去。
——此時他們正站在露台上。
放眼看去，是仝城壯觀震撼的夜景。
說真的，不亞於M國的任何城市。
而且這邊的治安很好，所以半夜路上也依舊有不斷的人流和車輛，比起M國，又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但Erwin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眼看著桑旎還是沒有回答的意思，他正準備催促的時候，桑旎卻說道，“你知道一個人最難過，是什麼時候嗎？”
這個問題讓Erwin一愣。
還沒來得及回答，桑旎已經自己說道，“是他最幸福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他以為他已經擁有，且到達了雲端，但下一刻卻被撕開了真相，從雲端墜落地獄，才是最難過絕望的時候。”
桑旎的話說完，也轉過頭朝他微微一笑。
Erwin卻是愣了愣。
桑旎也是第一次在他的那張臉上看見了“錯愕”的表情。
她也沒有等他回答，隻微微一笑後，轉身往包廂的方向走。
傅宵寒正準備出來找她。
發現她和Erwin前後腳回來時，他的眉頭頓時皺緊了，“你們去哪兒了？”
“我去了洗手間。”桑旎回答，“正好在路上和Erwin先生碰上了。”
她的樣子很是坦然。
而且這裡是仝城，傅宵寒也知道Erwin不會做什麼。
但就算這樣，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皺眉看了看Erwin後，這才回到了包廂中。
菜已經上齊了。
Erwin還是不喜歡中餐，但到底還是給麵子吃了一些。
酒他們兩個倒是喝了不少。
眼看著傅宵寒還要繼續喝，桑旎直接抬手按住了他的杯子。
“不要喝了。”她說道，“你最近本來就沒休息好，喝了這麼多酒，身體受得了？”
她的聲音很輕，眉頭卻是皺了起來，眼裡帶了幾分不滿。
傅宵寒有些意外，然後笑，“好。”
話說完，他也轉過頭看向Erwin，“那就不喝了。”
Erwin沒說什麼，隻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兩個。
當然，大部分的目光他都分給了桑旎。
說真的，要不是剛才桑旎跟他說的那番話，此時他還真的會以為她是在關心傅宵寒。
——這個女人的演技，好得已經有些可怕了。
……
傅宵寒雖然沒喝多少，但回到陶然居後，桑旎還是給他衝了杯蜂蜜水。
傅宵寒將被子接了過去，眼睛卻是一直認真的看著桑旎。
“怎麼了？”桑旎問。
“沒怎麼，就是覺得……你不太真實。”傅宵寒說道，“你不恨我了？”
話說完，他突然又自己皺了眉頭，正準備將這個話題轉開時，桑旎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然後，她握住了他的手。
“這樣，夠真實了麼？”她問。
傅宵寒垂眸看了看她的手，再看向她。
“說實話，還是恨的。”桑旎抿了一下嘴唇，說道，“但我想過了，孩子……是無辜的。”
“你最近做的事情，我也都看見了，我知道你在努力做一個好父親，所以我想，‘他’應該也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吧？”
桑旎的話說完，傅宵寒那握著她的手頓時加緊了幾分力道。
桑旎沒有呼痛，隻抬起頭來，朝他笑了笑。
她現在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你想要騙過人，首先要騙過你自己。
十足的謊言並沒有人會相信，尤其是傅宵寒這樣的人。
所以跟他說謊得七分真，三分假。
——她還恨他是真的。
願意給他機會是假的。
——她知道他努力想要做一個好父親是真的。
但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她無法接受，就是無法接受。
在他眼裡，也從未真的尊重過自己。
這樣的一個人，能成為什麼好父親好丈夫？
同一個坑，她已經摔得粉身碎骨了。
她好不容易才終於爬了出來，又怎麼可能再回頭？
此時傅宵寒看著她的笑容，眸色卻是變了變。
然後，他直接伸手抱住了她。
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安靜的抱著她。
桑旎沒有掙紮。
她乖巧的趴在他的胸口上，唇角的笑容卻是一點點的消失了，包括眼眸中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