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煜垣，你剛才是什麼意思？！”

蘇韻剛追出去就直接質問季煜垣說道，“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前給我擺臉色是嗎？”

後者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

然後，他轉過身來，眼睛在看了看蘇韻後，這才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蘇韻卻是冷笑，“你在跟我搞笑呢？那你說，你剛才是什麼意思？”

“我隻是不懂今晚這個飯局的意義。”季煜垣麵無表情，“所以不想浪費時間。”

“沒意義？你不知道傅宵寒是誰？他是致和的總經理，整個仝城多少人求著想要跟他吃頓飯？”

“那是彆人，不是我。”

蘇韻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後，突然笑，“你當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季教授呢？”

“還是說，你討厭傅宵寒，隻是因為人家可是搶走了你最心愛的女人？！”

“蘇韻。”

季煜垣的眸色沉了下來。

但這樣子並沒有嚇到蘇韻，她也繼續說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還真以為我不知道？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傅宵寒橫插一腳，你和桑旎早就已經結婚了吧？你想想你剛才看她的眼神，你還當我這個未婚妻存在嗎！？”

“季煜垣我告訴你，要不是我的話，你父親早就去坐牢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知道我爸爸花了多少力氣才將這件事壓下？你現在給我擺臉色裝委屈，你配嗎你？！”

蘇韻從小是被驕縱著長大的。

仝城商場中，傅家或許是站在了金字塔的頂端，但蘇家卻不一樣。

她父親現在是秘書長，但日後肯定不止於此。

隨著他的升遷，日後哭著求他的人也多了去了。

所以就算蘇韻從來不把什麼人放在眼裡，更沒有受過這樣的冷落和委屈！

更何況當初，為了可以擺平他父親的事情，季煜垣是如何求她的，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現在他想過河拆橋，蘇韻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季煜垣就站在那裡跟她對視著。

他的雙手緊握，眼眸中有各種各樣的情緒閃過。

但最後，他也隻是選擇了妥協。

那緊握的手很快鬆開了，聲音也軟了下來，“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單純的……不想再看見他們而已。”

“為什麼？你要是真的放下了桑旎，還怕見到她？”

“不是怕見到她，是不想見。”季煜垣深吸口氣，說道，“剛才是我語氣不好，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季煜垣的聲音壓低了，加上他那微微低下的頭顱，姿態已經擺得足夠低下。

蘇韻看著倒是一下子舒心了。

她的唇角也立即揚了起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而且你今晚也沒有跟我說是跟他們一起吃飯，我還以為是我們兩人單獨吃呢。”

蘇韻冷哼一聲，“我們兩人單獨吃飯的時間還少嗎？以後不多的是機會？”

“也是。”

“那你跟我說，婚禮的日期……不是你故意的吧？”

“當然不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之前的婚禮日期，真的。”

“行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蘇韻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或者應該說，她對季煜垣原本就有幾分對常人沒有的包容。

所以此時季煜垣隻是稍微跟她說了幾句軟話，她的火氣就消失了。

而季煜垣也說道，“好了，我是真的有個電話需要打，你先進去吧，畢竟是你攛的局，我們兩個都不在場也不太像話。”

“行吧，那我先進去，你打完了電話也趕緊進來。”

“好。”

季煜垣笑了起來，又站在原地，目送著蘇韻回到了包廂中。

當看見她將門關上後，他唇角的笑容也立即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疲憊和厭惡。

他轉過身，正準備找個地方抽煙時，卻發現桑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那裡。

看她的表情，大概已經將他和蘇韻的對話都聽了進去。

——是蘇韻的頤指氣使。

更是他的低聲下氣。

季煜垣的手突然又握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難堪的感覺更是盈滿了他的胸口。

他張了張嘴唇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

桑旎也沒有跟他對話，隻朝他點點頭後，繼續往前麵走。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窩囊？”

季煜垣卻直接說道。

桑旎的腳步一頓，然後搖頭，“沒有。”

“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季煜垣卻是扯了扯嘴角，“我現在是什麼德行，我比誰都要清楚。”

“不過我也不後悔，畢竟……我作為兒子，這是我應該做的。”

桑旎輕輕的嗯了一聲，“我也覺得你做的挺好的。”

她這話聽上去，好像是在肯定季煜垣的做法，但季煜垣卻總覺得她好像是在……嘲諷自己。

可偏偏，桑旎的眼底裡是一片真誠。

季煜垣的牙齒忍不住咬緊了。

——他是不後悔。

如果重新來一次，他也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這一點，季煜垣比誰都要清楚。

他知道現在外麵的人是怎麼評價自己，其中甚至包括他在學校的同事。

畢竟之前他在他們的眼裡一直都是天之驕子，如不染世俗塵埃的矜貴。

他的人生從小就是順遂的。

他母親是外公唯一的女兒，他則是唯一的孫子。

所以從小他在學術方麵的路就已經被鋪平，再加上皮相長得不錯，腦子又不錯，所以他從小就沒有受過什麼苦難。

最開始，他甚至不能夠理解那些為了金錢自甘墮落的人。

是自傲，也是自負。

所以他知道，其實背地裡討厭他的人……更多。

如今突然“墜落”，自然多的是人想要看戲。

可這些，季煜垣都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人……其實是桑旎。

任何人都可以看見他卑躬屈膝的樣子，卻唯獨在桑旎的麵前，他想要保留最後的一點尊嚴。

但偏偏，上天還是不願意成全他。

此時季煜垣根本不敢去想桑旎剛才都聽到了什麼。

——僅僅是這麼一想，就足夠讓他崩潰！

“我先回去了。”

話說完，桑旎也從他身邊走過。

但季煜垣卻突然伸出手來，將她的手腕一把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