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旎最後還是按照約定送了沐沐去學校。
但等到了門口,沐沐卻堅持要自己走進去。
桑旎隻能坐在車內看著她。
沐沐自己背著書包,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轉過身來朝桑旎擺擺手,示意讓她回去。
桑旎笑了一下,抬起眼睛時,正好對上了沐沐老師的視線。
他好像有些慌亂,頓了頓後,隻朝桑旎擠出了個笑容。
桑旎朝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從沐沐幼兒園離開後,桑旎這才開車去了醫院。
——早上那通電話就是醫院打過來的。
他們說……桑晴死了。
剛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桑旎的腦海中還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然後,她突然想起了過去的那些事情,還有昨晚的那一個夢。
她昨晚就覺得有些奇怪。
畢竟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想起那些過去的事情了。
所以……這算不算是某種感應?
桑晴當初的刑期其實並沒有多長,但後麵傅宵寒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所以她被直接關押在了精神病院中。
桑旎也從來沒有來看過她。
所以當醫生帶著她讓她確認屍體的時候,桑旎甚至有些……認不出來。
眼前的人的樣子和她記憶裡的那個桑晴完全不同。
桑旎剛回到桑家的時候,桑晴就站在樓梯上看著自己。
她身上穿著粉色的公主裙,頭發打了卷兒,再加上圓圓的臉蛋,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芭比娃娃。
後來,她也一直秉承著這樣的裝扮。
高定的裙子、價值不菲的珠寶還有精致的妝容。
但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皮膚黃得甚至開始發黑的人,又是誰?
“確認了的話,麻煩您在這邊簽字吧。”
醫生的聲音傳來。
桑旎這才回過神。
雖然很難將麵前的人和桑旎記憶裡那個高傲的桑晴聯係在一起,但她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應了一聲後,她就準備將筆接過去。
但下一刻,身後卻是傳來了聲音,“等等。”
桑旎抬起頭來。
但男人並沒有理她,隻三兩步衝到了桑晴的病床旁邊。
眼睛在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後,咬牙看向了醫生,“好好的人怎麼就死了?你們是怎麼看管她的!?”
“抱歉,我們已經努力了,而且……您是?”
男人冷笑了一聲,再看向桑旎,“就是你,對嗎?”
桑旎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
“就是你搶走了她的未婚夫,後來又將她送到了這種鬼地方,讓她死在了這裡,對嗎!?”
男人的臉色很難看,情緒更是激動!
桑旎的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了幾分,“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她的親人!”
男人說道。
桑旎不太明白,隻能轉頭看向了旁邊的醫生。
後者也是一臉不明所以。
男人便直接將手上的鑒定書拿了出來,“看見了嗎?我們兩個是兄妹關係!你是不是以為她是個孤兒,所以就任由你們欺淩!?我告訴你,我是她的哥哥,這個公道,我也一定要幫她討回來!”
醫生率先接過了鑒定書。
確認上麵的信息無誤後,看向了桑旎。
桑旎也看見了,然後看向男人,“你是她哥哥,那之前怎麼沒有出現?”
“我才找到她!本來想著這幾天就能接她出院了,沒想到今天就接到了她的死訊!怎麼,你們做賊心虛,所以趕緊害死了她,想要來個死無對證是吧!?”
桑旎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不過桑晴之前是在孤兒院被領養的,是因為被遺棄還是其他,桑旎並不清楚。
如今既然有個人跳出來說是她的哥哥……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那她的後事就麻煩你了。”
話說著,桑旎也將手上的筆還給了醫生,一邊轉身準備離開。
可男人很快將她的手臂抓住了。
“怎麼了?心虛想要跑?”
男人的力氣很大,動作粗魯。
桑旎的眸色不由沉了下來,“鬆手。”
“怎麼,你現在是在恐嚇我嗎?我告訴你,我不怕!這件事我也絕對不會就這麼輕輕揭過去的。”
“我妹妹的死因,我也一定要調查清楚!”
桑旎將自己的手扯了出來,“隨便,那是你的事情。”
男人顯然沒有想到桑旎居然如此平靜,還想要說什麼時,桑旎卻是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男人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咬牙切齒的,“不要以為你們真的可以隻手遮天,我遲早會讓公眾知道真相的!”
桑旎聽得清楚,腳步卻沒有任何的停留。
……
入夜。
傅宵寒回到彆墅後,先去沐沐的房間看了看。
確認她睡得正好,這才進了他和桑旎的臥室。
——桑旎也在床上安靜地睡著。
傅宵寒也沒有打擾她,隻放輕了動作往衣帽間的方向走。
他剛將外套脫下,外麵卻突然傳來了動靜。
然後,桑旎站在了衣帽間門口。
“吵醒你了?”傅宵寒問。
桑旎搖搖頭。
“抱歉,這兩天公司挺忙,不過過幾天就會好了。”
桑旎並不介意這個,此時也隻站在門口,倚在門框上看著他。
傅宵寒一下子覺察出來,“怎麼了?有話想要說?”
“沒有……”
桑旎嘴上這樣說著,但眉頭卻明顯皺了起來。
傅宵寒將她的樣子看在眼裡,卻也沒說什麼。
將領帶扯下來丟在一邊後,他便往浴室的方向走。
桑旎就一直跟在他後麵。
直到傅宵寒洗好了臉,轉過身時,卻發現她還站在浴室門口沒動。
傅宵寒挑了挑眉,“你這是想跟我一起洗?”
桑旎並沒有回答他這句話。
傅宵寒見狀,臉上的笑容也很快卸下。
然後,他慢慢走到了桑旎麵前,“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桑旎還是沉默,隻默默張開雙手抱住了他。
傅宵寒一隻手摟在她的腰上,另一隻手則是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嗯?”
“桑晴死了,你知道嗎?”桑旎這才開口。
傅宵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
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這嗯了一聲。
“我今天去醫院看她了。”桑旎又繼續說道,“她看上去……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