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是傅宵寒第一次出差了。
雖然這一年來，他有刻意地減少工作量，但他的時間依舊被排得滿滿當當的，桑旎應該已經習慣了才對。
可傅宵寒走後的這一天晚上，她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在床上翻了幾次後，她隻覺得胸口越發疼了起來。
但她不想下床，隻能睜著眼睛看著窗外。
她原本也還能控製的。
可當傅宵寒的電話過來，她聽見他的聲音時，她的眼眶卻是忍不住紅了起來。
脆弱地讓桑旎自己都覺得矯情。
“你睡不著嗎？”傅宵寒問她。
“嗯。”
“難受麼？”
桑旎吸了吸鼻子，“難受。”
她的話說完，傅宵寒也覺察到了她的情緒，“你在哭嗎？”
“沒有。”桑旎立即否認。
傅宵寒不說話了。
換作是之前，他可能還會覺得高興。
因為他知道，此時桑旎的眼淚，是因為想念和舍不得自己。
可此時他卻一點兒也沒有這個感覺。
相反，心口上就好像是有把鈍刀子，此時正在一點點的拉鋸撕扯。
“對不起。”他低聲說道，“我應該陪著你的。”
“我沒事。”桑旎倒是很快說道，“我就是……想你了而已。”
傅宵寒不說話了。
於是桑旎乾脆轉移話題，“你在哪兒？”
“在Erwin公司這邊。”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吵架？”
傅宵寒嗯了一聲，再看了一眼不遠處。
Erwin正跟對麵的人激烈地爭吵著，一張臉都是通紅的狀態。
“一點兒分歧而已。”傅宵寒告訴桑旎，“我這幾天都會在這邊，儘量讓事情早點結束，然後回去陪你。”
“我沒事，你也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傅宵寒沉吟了一下，“你還是睡吧，電話不掛，我在這裡陪著你。”
“好。”
桑旎乖巧的應了一聲。
傅宵寒就拿著手機，安靜地聽著那邊的聲音。
那邊的Erwin似乎吵架吵輸了，正在叫他的名字讓他給個主意。
傅宵寒沒有理他。
Erwin氣得幾乎要爆炸了，他的助理見狀，不得不走過來，叫了傅宵寒一聲，“Lyon，Erwin正在等你做決定。”
他這一走近，這才發現他們這位合夥人的臉上竟然是一片人從未見過的柔情。
這一點讓他就好像看見了什麼駭人的東西，整個人也直接僵在了原地。
傅宵寒也發現了他，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Erwin他還在等你……”
助理趕緊說道。
傅宵寒依舊沒有回答，但他很快將電話切換到了耳機的模式。
他也沒有跟他們廢話，直接戴著耳機走了過去。
“Lyon你說，是不是應該先說服David那邊？David那關不過，就算我們說服了Sam又能……”
Erwin的話還沒說完，傅宵寒卻已經坐在了電腦麵前，手指躍動之間，屏幕上的幾串數據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旁邊的人突然都安靜下來。
最後，是Erwin最先反應過來。
他也直接上前，一把將傅宵寒的衣領抓住了，“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知道這裡麵……”
“何必糾結先跟他們誰談？”傅宵寒卻是告訴他，“我們並不是非要跟他們兩個合作的關係，相反，我覺得選擇其中一個對我們的利益更大。”
他這句話讓Erwin愣了愣。
然後，他咬著牙，“能有你說的那麼簡單？而且你現在這一弄，我們的盤先崩了該怎麼辦！？”
“崩了自然會有人往裡麵填。”
傅宵寒回答。
Erwin還想再說什麼時，他的手機卻先響了起來。
他轉過頭，當看見上麵的名字時，他的手不由微微一頓。
然後，他看向傅宵寒。
後者卻已經看向了他的助理，“可以給你老板定去W國的機票了。”
話說完，他已經重新回到了電腦前，一邊繼續工作一邊說道，“我沒有多長的時間，兩天內你沒有回來，我也一定要回仝城。”
他這句話——自然是對Erwin說的。
旁邊的人連氣都不敢喘一聲。
就連剛才和Erwin起爭執的人也是如此。
他敢和Erwin大小聲，也隻是因為一些工作的分歧而已，可現在，傅宵寒卻是直接將這辦公室的主動權都攥在了手上，這一刻，他們甚至覺得，Erwin好像是他的……部下。
而更讓他們驚掉下巴的是，傅宵寒的話說完一會兒，Erwin還真的轉身走了。
傅宵寒也看向其他人，“還愣著做什麼？”
他這一問，其他人才回過神來，隨即轉過身開始工作。
電腦顯示屏上是各種交雜跳躍的線，幅度之大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瞠目結舌。
但這一行一直都是如此。
比的……就是看心跳和股票哪個先停止跳動。
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此時臉上甚至都有一些難以言狀的興奮。
隻有傅宵寒的表情一直沒變過。
平靜、冷漠。
但偶爾，他的眼眸中會閃過幾分溫柔。
那兩天，也有很多人看見他在高強度的工作中，會偶爾去打幾個電話。
那電話並不是和Erwin的工作交流，畢竟他們兩個要是打電話，最後一定會是以Erwin的暴跳如雷為結束。
可那邊的人並不會如此。
而且傅宵寒跟她說電話的時候，臉上也隻有溫和，以及從不在彆人麵前顯露出的疲憊。
但掛完電話後，他又會進入新的工作狀態——是更強度的工作。
終於，兩天的交彙結束。
他們公司大盤目前已經完成了第三波的收割，淨收入50個億以上的美刀。
這個成績足以讓所有人興奮，整個樓層都陷入無儘的狂歡中。
連續50+個小時的工作，但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感覺到疲憊。
他們歡呼著，一邊將手中的東西往半空中拋，一邊和身邊的人擁抱，甚至接吻以及其他。
穢亂的場麵，傅宵寒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他也沒去看那些人一眼，隻默默將自己的東西收起，一邊給機場的人打電話一邊往外麵走。
但他剛走到電梯，Erwin卻從裡麵衝了出來。
他一把抱住了傅宵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你的話，事情一定能成！我已經準備了慶功會，晚上……”
“我現在就得走。”傅宵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