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宵寒最後一句話落下,目光也落在了荀亦的身上。
裡麵是……一片諷刺。
荀亦自然是憤怒的。
他的牙齒咬著,眼睛定定地看著傅宵寒。
如果可以,他當然想要將傅宵寒麵前的東西掃落,再告訴他,自己不需要。
他更不可能出賣自己的感情,來獲取前程。
可剛才傅宵寒說的話,又是一針見血。
讓荀亦無法反駁的原因是……他知道傅宵寒是對的。
他更清楚,桑家不可能就這麼讓他和桑旎結婚。
之前他們就看不上他。
如今有了傅宵寒這個未婚夫,他更是連隻螻蟻都算不上。
所以如果他現在拒絕了傅宵寒,很有可能導致的結果就是……他什麼都沒能得到。
“你剛才說,如果我和桑旎在一起,所有人會說是我攀附了桑家,貪圖她家的財產和資源,那你和桑旎結婚呢?”譚亦突然問,“你難道不知道,桑家現在對你這麼客氣,就是因為……”
“我當然知道。”傅宵寒笑,“不過我覺得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易。”
——桑家圖他的錢,他圖桑旎,的確很公平。
他和眼前這個既要又要的男人可不一樣。
而且傅宵寒知道,桑家這個情況,根本給不了荀亦任何幫助。
當他發現自己從桑旎身上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些的話,第一個翻臉的人一定會是他。
他甚至可能會卷走一部分桑家的遺產。
這一點,傅宵寒無比的肯定——畢竟這個男人在想什麼,麵相上都已經是清清楚楚。
一看就知道是個奸詐小人。
傅宵寒甚至無法理解桑旎為什麼會跟他在一起。
不過這個問題在傅宵寒腦海中轉一圈兒後,他很快又釋懷了。
他知道,肯定是這個男人欺騙了桑旎。
畢竟這種男人最擅長花言巧語,桑旎涉世不深,被騙了也很正常。
不過好在她還算機敏,知道提前來找他。
要不然,她可能就真的被他給騙了。
對麵的人還在沉思,但傅宵寒卻沒有什麼耐心讓他想了,隻直接問,“荀先生考慮好了嗎?”
荀亦抿了抿唇角後,告訴他,“我需要時間……”
“可我沒時間。”傅宵寒收起了笑容,“其實荀先生已經做了選擇了不是嗎?猶豫一下對你的好處是什麼?讓你的良心更好過一點?”
荀亦不說話了。
傅宵寒那侮辱的話語讓他慢慢咬緊了牙齒,可同時,他又無法反駁。
因為他比誰都要知道,傅宵寒說的是……對的。
傅宵寒也沒有再看他,隻直接按了內線電話,讓徐延將準備好的協議拿了進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荀亦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我是個商人,自然是需要白紙黑字寫清楚了。”傅宵寒卻是告訴他,“你看一下,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荀亦低頭看了看那份文件,牙齒又咬緊了,“這什麼意思?我今天就得跟桑旎分手?”
“嗯。”
“我……”
“我這裡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傅宵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要麼簽字,要麼直接離開,請便。”
……
荀亦終於走了。
傅宵寒難以置信自己居然用了整整半個小時才跟他將事情說清楚了。
這要是說出去,他覺得其他人可能會當做一個笑話來聽。
不過好在事情算是圓滿解決了,所以這個過程……他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徐延剛將人送出去,傅宵寒就迫不及待拿著協議去找桑旎了。
休息室內是一片安靜。
傅宵寒甚至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睡過去了。
不過等他打開門後,卻發現桑旎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
她蹲在地上,手抱緊自己的膝蓋,整個肩膀都在輕輕顫抖著。
傅宵寒眯起眼睛,“你在哭?”
桑旎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有抬頭。
傅宵寒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就為了這麼一個男人掉眼淚,你不覺得好笑嗎?”
桑旎還是沉默,但從她肩膀抖動的幅度可以看出——她哭得更加厲害了。
傅宵寒看著她,唇角的笑容就這麼一點點消失不見。
不過他到底還是將自己的情緒按捺下,再說道,“協議他已經簽字了,我想他很快就會約你見麵談分手的事情,不過我覺得你也不用赴約了,畢竟該說的話,你剛才已經聽得清楚。”
“這樣一個男人,也沒什麼值得你再去見他。”
“今晚有個宴會你陪我出席,正好,我可以跟所有人介紹你的身份。”
傅宵寒沒再說什麼,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後,他便將那份協議往桑旎的麵前一放,再轉身。
可他的腳步還沒跨出去,桑旎的聲音就從後麵傳來,“傅宵寒,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現在重點不在於我和荀亦是否分手,是我根本就不想跟你結婚!”
她這句話讓傅宵寒的腳步停住了。
然後,他慢慢轉過頭看她。
“我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桑旎擦了擦眼淚後,抬起眼睛看他,“我也不喜歡你,怎麼可能結婚?”
傅宵寒沒有說話。
但桑旎可以看見,他的眸色正在一點點的沉下。
那裡麵的陰沉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旋渦,此時正伸長了手,準備將桑旎整個人拖進去!
這強大的壓迫感讓桑旎的身體不由一凜,人也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但傅宵寒卻突然抬腳,朝她這邊猛地靠近!
驟然被拉近的距離,還有男人高大身形投落在她身上的陰影。
桑旎甚至覺得有些……窒息。
她還想往後退,但很快,她發現自己的後背抵在了牆上,再……沒法退。
“你要乾什麼?”
桑旎忍不住問,“惱羞成怒了?我告訴你傅宵寒,就算……就算有那個什麼協議,你也不能強迫我做任何的事情,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我就去警局告你!”
她的話說完,傅宵寒卻突然笑了。
——有趣。
桑旎剛才那一番話他就覺得很有趣了,現在她在自己麵前明明已經抖成篩子卻還在虛張聲勢說要告自己的樣子,就更有趣了。
她就好像是一隻被逼到了角落的兔子,卻努力豎起耳朵張開她那毫無威脅力的牙齒,企圖嚇退對手。
傅宵寒當然不可能被嚇到。
輕笑一聲後,他也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