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10平方的公寓，洗手間就在一個小小的轉角處，上次傅宵寒已經在那裡參觀過一圈兒了——就他的身形，在那裡甚至連轉身都困難。

而在洗手間出來的位置，是一個不到60公分的操作台，下麵放了一個旅行冰箱，上麵則是一個小型電磁爐。

傅宵寒還在旁邊的櫃子上發現了各種掛麵還有方便食品，想來是桑旎平時用來簡單做飯的地方。

第一次看見這地方的時候，傅宵寒更多的是憤怒。

他也無法理解。

他不懂……桑旎為什麼寧願過這樣的生活，也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可現在，他卻隻有……心疼。

——她原本可以不過這樣的生活的。

如果他沒有將跟她之間的關係算到她父母的頭上，她父母肯定不忍心她過這樣的生活。

畢竟，她是他們的獨生女，本該是他們的……掌上明珠。

可現在，她卻隻能窩在這種地方，靠她自己獨自生活。

除了這兩個狹窄的地方外，桑旎平時入睡的地方就是一張小床墊。

鋪在地上就占據了所有的空間。

所以平時不需要用的時候，桑旎就將那床墊直接收了起來，靠在牆上。

桑旎也沒有避諱，就這麼將自己屋內的所有東西都展示給了傅宵寒看。

未了，她還看向他，問，“傅總，您確定您要在這樣的地方過夜麼？”

傅宵寒並沒有回答，隻往裡麵又走了幾步，目光落在了旁邊的一個玩偶上。

——那是一隻小獅子。

長得有些醜，此時正對著傅宵寒瞪著眼睛，仿佛一個精靈，正守護著房間中它的主人。

而傅宵寒對它來說，顯然是個不速之客。

所以瞪著他，好像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傅宵寒在跟“它”對視了一會兒後，隻走了過去，將那玩偶捏在手上，再回答桑旎的話，“你能睡的地方，我就能睡。”

“這床墊太小了，你睡不下。”

桑旎卻說道，“你要睡的話，我隻能在旁邊加鋪一層。”

“好。”

“那你晚上就睡那裡，要是敢對我做什麼……”

桑旎沒再繼續往下說，但那看著傅宵寒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知道，你放心吧。”

傅宵寒回答，“你要不要再往中間放碗水？”

“不用。”

桑旎倒是很快回答，一邊將床單鋪上。

這次，房間中真的是一點點的空間都沒有了。

好在桑旎還有另一床夏天用的被子，此時就直接將被子給傅宵寒，“這個給你。”

“嗯。”

傅宵寒並不嫌棄，他也不多說什麼，隻將那玩偶往旁邊一丟後，坐了下來。

但這個時間睡覺，似乎又太早了一些。

於是，他轉頭看向了桑旎。

後者正拿著手機在回複著消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心情。

傅宵寒在頓了頓後，試圖將她的注意力從手機中拽出來，“明天是聖誕節，你想怎麼過？”

“我要上班。”桑旎依舊看著屏幕，一邊回答說道。

“聖誕節還要上班？”傅宵寒的眉頭立即皺緊了。

“我們那是24小時便利店。”桑旎告訴他。

“你不能跟人調班？”

“這已經是調班後的時間了。”

桑旎也沒有想到他會來。

當時排班的時候，其他人都說要跟對象去過節，隻有桑旎是單身，而且明天上班還能拿翻倍的薪資，於是她想也不想的答應了。

此時哪怕傅宵寒到了她這裡，她也依舊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

“那我怎麼辦？”傅宵寒問。

他這句話倒是讓桑旎覺得有些好笑，“手腳長你自己身上，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你覺得我是因為什麼才來的這裡？”

“可我並沒有讓你來，而且你來之前也沒有通知我。”

“我想通知你有機會嗎？”傅宵寒卻是冷笑，“你不是都將我拉黑了？”

他這麼一說，桑旎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傅宵寒順勢說道，“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將我從黑名單中放出來？”

桑旎在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後，終於還是回答，“放就放……”

話說完，她也低頭開始操作。

傅宵寒又問她，“那你明天什麼時候下班？”

“要到26號淩晨。”

“我26號早上就得回去了。”

“嗯，知道了。”

桑旎的回答沒有任何的起伏。

這讓傅宵寒的牙齒咬得更緊了，眉頭也皺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桑旎也終於回複完了消息。

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直接將手機放在旁邊後，躺下來閉上了眼睛。

傅宵寒就坐在那裡盯著她看。

桑旎雖然閉著眼睛，但依舊可以感覺到他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憤怒的、不滿的。

桑旎還是閉著眼睛。

在過了一會兒後，她才說道，“傅宵寒，感情上的事情不是你在做生意。”

她這突然的一句話讓傅宵寒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你以為你做了這些，我就應該對你感激涕零，並且馬上接受你嗎？並不是……這樣的。”

她說道，“你現在做的事情，目的性太強了，你急於跟我表現，就好像是著急將我扭轉到你希望我走的那一條道路上。”

“可你都沒有想過，我願不願意。”

桑旎的話說完，傅宵寒倒是沉默了一會兒，再問她，“所以呢？你願意嗎？”

“你要是現在著急要我給出一個答案的話，我隻能告訴你，我……還不知道，也不確定。”

“但我想告訴你，做出這個決定的人，隻能是我自己，你可以做一些事情來改變我對你的看法，但我會怎麼選擇，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試圖扭轉和強迫我。”

“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話說完，桑旎也睜開眼睛看他。

燈光下，她的長發在枕頭上方披散開。

整個人看上去恬靜而柔和。

但看著傅宵寒的眼神中，卻是一片的堅韌和冷靜。

傅宵寒不由頓了頓。

在過了一會兒後，他才垂下眼睛，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要是不習慣的話，就還是走吧。”桑旎又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說道，“這裡是我覺得舒適的世界，你要是覺得逼仄和不適，隨時都可以走，我不攔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