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聲音,謝琉音原本還有些迷糊的腦子瞬間清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來,偏頭一瞧就看清了來叫她起床那人的模樣。
那女子穿著一身淡粉色的宮裝,麵對她時姿態十分卑微,帶著明顯的恭敬。
見她看向自己,女子立刻低下腦袋輕聲道:“殿下該起床了,今日是殿下十二歲生辰,陛下和娘娘還等著給殿下慶賀呢。”
聽著這話,謝琉音眼皮一跳,心中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她努力鎮定下來,順著那明顯是宮女的女子引導,下了床坐到了梳妝鏡前。
等看清了鏡子裡那張和自己完全沒有一絲相似的臉龐後,謝琉音徹底明白自己是被困在幻境裡了。
而且她如果猜的沒錯,這個幻境恐怕很大可能是關於那幾麵壁畫的。
估計當時大殿裡忽然冒出那麼多濃霧,就是他們被拉入幻境的征兆。
就是不知道其餘人的情況如何,他們到底是被拉進了同一個幻境,還是各自分散在不同的幻境裡。
鑒於自己絲毫不清楚這幻境到底想做些什麼,謝琉音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看看幻境接下來會如何。
隨著那名粉裙宮女的一聲招呼,不斷有宮女端著水盆、衣裙和首飾等物魚貫而入。
謝琉音瞥了眼她們手裡捧著的東西,暗歎不愧是公主,生活如此奢靡。
她可是看清楚了,那件衣裙上墜著不少又大又漂亮的寶石。
宮女們動作很快,謝琉音從頭到尾就跟個沒有意識的娃娃一樣,任由她們擺弄。
不出片刻,一位富貴牡丹般的小公主立刻出現在了鏡子裡。
謝琉音瞥了幾眼,覺得這位公主模樣實在美麗。
其實她的偽裝並不算合格,畢竟謝琉音全程都沒說一句話,按照常理來說,伺候小公主的宮女們估計早就能發現不對了。
但她們卻絲毫反應也沒有,像是早就被設定好了一切動作一般,隻要謝琉音不反抗,事情就能繼續進行下去。
意識到這一點,謝琉音隱隱猜出,這幻境估計並不算高明,所以不管陷入幻境的人如何表現得不像原本的公主,也不會引起其他幻境中人的反應。
想清楚了這一點,等到要出門的時候謝琉音就直接行動了起來。
她擺脫了宮女攙扶著自己的手,十分乾脆地扯掉了腦袋上的發簪,脫下了累贅的外衣,隨便找了個方向就直接跑了。
隻是等謝琉音跑出一扇門後,她的腦子瞬間又是一陣昏沉,再一睜眼,她重新回到了床榻上。
“殿下,該起床了。”熟悉的女音在耳邊響起。
謝琉音猛地坐起身來,她用舌頭頂了頂臉頰肉,乾脆不去管那宮女,猛地起身就往寢殿外麵跑。
這一次她跑得更快了,還不斷嘗試起運轉靈力。隻可惜幻境裡她的竟然感應不到自己的靈力所在,隻能扯了件外衣四處轉悠起來。
這一回謝琉音剛跑出寢殿沒多久,就再次頭腦一暈回到了床榻上。
嘗試兩次後,謝琉音隱約發現,幻境的重複跟時間無關,隻要她違背原本小公主的行動路線,一刻鐘後幻境就會重新來過。
謝琉音想了想,決定再嘗試一次。
這一回她沒走門,而是直接翻上了寢殿的房頂,用最快的速度把宮殿群的布局給記在了心裡,以備下次使用。
“殿下,該起床了。”宮女的聲音把謝琉音叫醒,她揉了揉腦袋起身了。
“見了這麼多次,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謝琉音偏頭看向年輕宮女。
對方性子十分穩重,照顧起小公主來也很有一手,估計應該是小公主的掌事姑姑。
宮女這次總算跟她說話了:“殿下又開奴婢的玩笑,奴婢的名字不是您當初親自改的嗎?您還說清荷這兩個字很適合奴婢呢。”
提起這件往事,宮女一直端正嚴肅的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
看起來她跟小公主的關係似乎很不錯,兩人之間的相處應該還是比較有溫情的。
謝琉音繼續問:“今天生日宴的流程是什麼,都有誰會來?”
“唉,殿下怎麼又忘了?奴婢再和您說說吧,今日是您的生辰,陛下和娘娘特意為您在禦花園設了宴會。不過您之前不是說不喜歡太多陌生人嗎,所以陛下和娘娘請來的都是咱們自家人。”
“太後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會出席,還有您外祖一家也已經入宮了。對了,娘娘還特意請了妙法寺的戒空大師來為您祈福。”
“戒空大師佛法高深,是人人稱道的得道高僧。據說對方先前一直在各地遊曆,最近才回了妙法寺。好些人聽聞此事都前去求見,卻一直沒能見到。”
名為清荷的宮女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笑意:“沒想到咱們娘娘竟然將這位大師請來了,想必有了他為殿下祈福,殿下一定能平安長大,萬事順意。”
清荷話裡話外都是對這位戒空大師的推崇,但回想起壁畫上所描繪的故事,謝琉音卻暗暗警惕了起來。
不管那壁畫是誰畫的,但隻看對方描繪故事的手筆就可以看出那人對小公主帶著惡意。
畢竟在對方筆下,這位小公主可是個殺兄奪位,強搶民男的惡人。
若是這位戒空大師真有這麼大的本事,那麼他為小公主祈福後,這位公主的人生又為何會這樣不順利?
如此看來,要麼戒空因為什麼原因,沒能為小公主祈福。要麼,戒空的本事是假的,他的祈福根本沒作用。
這麼想著,謝琉音倒是對接下來的宴會越發好奇了。
好在清荷沒讓謝琉音等太久,等到那身複雜又笨重的行頭再一次上身後,她就被一群宮女簇擁著離開了自己的寢殿。
在宮女們的引路下,謝琉音繞過了幾道垂花門,又走過了一條長廊,這才隱約瞧見了禦花園的影子。
不等她到地方,遠遠地就有一陣歡聲笑語傳來了。
清荷聽見那動靜,嘴裡便忍不住道:“殿下可是來晚了,您的客人都到了大半了。”
謝琉音微微挑眉,任由她攙扶這自己進了宴會。
剛一踏入宴會,那些原本還在攀談的人瞬間停下了言語,齊刷刷把目光落在了謝琉音身上。
其中有兩個人引起了謝琉音的注意,一個就是身披袈裟的老和尚,以及他身旁坐著的年輕俊美青年和尚。
如此看來,這位就是被公主一見鐘情的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