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麵的兩個閨女還要上學，這事兒沒得商量。
李雲峰的老媽和丈母娘，自然就留在了四九城這邊，照顧兩個孫女。
“兩位媽，家裡就交給你們了。”
李雲峰看著兩位老人。
“行了，知道了，你們出去玩就好好玩，彆操心家裡。”
老媽擺擺手，臉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
丈母娘也點頭：“孩子有我們看著，放心。”
話不多，事情就這麼定了。
李雲峰和孫麗娟也沒帶多少東西，幾件換洗衣服，一些必備品，塞進越野車的後備箱。
沒有司機，沒有隨從。
李雲峰自己開車。
孫麗娟坐在副駕駛。
車子啟動，緩緩駛出大門。
沒有回頭。
一路向西。
車子出了四九城，上了高速。
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
孫麗娟打開了音樂，舒緩的調子在車廂裡流淌。
“真就這麼走了？五年，公司那邊你一點不管？”
孫麗娟側頭看他。
“嗯，不管。”
李雲峰目視前方，“讓他們折騰去。”
“你那個二侄子，李為黃，這次可是出了大風頭，五百億美刀，嘖嘖。”
孫麗娟語氣裡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快錢，來得快，去得也快。”
李雲峰淡淡回應，“不長久。”
“你就不擔心他翅膀硬了，動搖根本？”
“他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根基。”
李雲峰轉動方向盤，超了前麵一輛慢悠悠的貨車，“龍騰的根紮得有多深，他心裡有數。”
車裡安靜下來。
他們不再是那個掌控龐大商業帝國的夫妻，更像是一對普通的中年夫婦，出來自駕遊。
餓了，就在高速服務區隨便吃點。
累了，就找個看著順眼的城市住下。
不再趕時間，不再看報表，不再接打無數個電話。
第一個星期，李雲峰還有些不習慣，手指總是不自覺地想去摸手機。
孫麗娟看在眼裡，也不說破。
到了第二周，路過一個小鎮，看到有集市，兩人停下車，饒有興致地逛了起來。
買了些當地的土特產，吃了碗路邊攤的麵條。
李雲峰的話漸漸多了起來，不再是那種命令式的簡短語句，開始和孫麗娟聊些家長裡短，說說笑笑。
“你看那個糖人，捏得還挺像。”
孫麗娟指著一個攤位。
“小時候我也會捏，比他這個好。”
李雲峰撇撇嘴。
“吹牛。”
“不信？下次找點糖麵試試。”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
他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李總和李夫人。
一個月的時間，就這麼晃晃悠悠地過去了。
車子駛入了黃土高原的地界。
空氣變得乾燥，天空藍得刺眼。
遠處是連綿起伏的黃色丘陵，溝壑縱橫。
這是龍騰集特意留下來的，不大，也就上千畝，算是留個紀念吧。
和四九城的繁華，和小櫻花的喧囂，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車子沿著新修的柏油路，七拐八繞，終於看到了目的地。
一片相對平坦開闊的區域。
能看到遠處有大型機械在作業，那是正在修建的「馬場」區域。
靠近河邊的地方，挖掘機正在清理河道，修建水渠，這是「水利工程」。
更遠處的坡地上，已經被平整出來，分割成一塊塊，那是未來的「農田」。
塵土飛揚，機器轟鳴。
但這種建設的場麵，和東京灣那種商業帝國的擴張，感覺完全不同。
這裡，更踏實，更接地氣。
一個穿著工裝，皮膚曬得黝黑的年輕人跑了過來，看到李雲峰的車，眼睛一亮。
“廠長！嫂子！你們可算來了！”是小何。
李雲峰當初把他派到這邊來負責具體事務。
李雲峰推開車門下車，伸了個懶腰。
“怎麼樣了？搞得有模有樣嘛。”
他環顧四周。
“嘿嘿，都是按您的規劃來的。”
小何撓撓頭，“馬場那邊主體快完工了。水利設施也鋪設了一半。農田整理得差不多了，就等明年開春試種。”
“我住的地方呢？”
李雲峰問。
“早就給您預留好了！最好的位置！”
小何往前一指，“就在那邊河灣上頭，視野最好，也清淨。”
李雲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片地勢稍高的地方，靠近一個緩緩的河灣。
“帶我去看看。”
三人上了李雲峰的車，往那片預留地開去。
地方確實不錯。
視野開闊，能看到遠處的黃土峁，也能俯瞰底下的河流和正在建設的區域。
“圖紙帶來了嗎？”李雲峰問小何。
“帶了帶了！”小何連忙從隨身帶的包裡掏出一卷圖紙。
李雲峰接過，在引擎蓋上攤開。
那不是建築公司的設計圖，而是他自己閒暇時畫的草圖。
“就按這個來。”李雲峰指著圖紙，“占地，六百平米左右，不用太大。”
孫麗娟和小何湊過來看。
“主體建築，這個三層的小樓，單層麵積不用太大，兩百平足夠了。”李雲峰的手指在圖紙上移動，“客廳這裡，我要九米高的落地窗，通透一點。”
“室內要個小泳池，室外也要一個。”
“房子周圍，留出草坪，再隔出一小塊地方，做個馬廄。”
“這個……老板，九米落地窗，施工難度有點大，而且這邊冬天風大……”
小何小聲提醒。
“按我說的做。”
李雲峰打斷他，“材料用最好的，安全標準提到最高。錢不是問題。”
小何立刻閉嘴：“是！我馬上去安排！”
“另外，”李雲峰想了想，“給我弄幾隻雞，再牽兩頭牛過來，要本地的土種。”
“還要五畝地，就在房子旁邊，我自己種著玩。”
孫麗娟在一旁聽著，嘴角帶著笑意。
這才是她熟悉的李雲峰，即使是決定“隱居”，也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到極致。
“老板，您這是真打算在這兒當個農場主啊？”
小何忍不住問。
“有問題？”李雲峰看他一眼。
“沒，沒問題！”小何趕緊搖頭，“我這就去辦！”
小何拿著圖紙，匆匆忙忙地走了。
李雲峰站在河灣的高地上，看著遠方。
風吹過，帶著黃土的氣息。
“真要在這裡待五年？”孫麗娟走到他身邊，和他並排站著。
“嗯。”李雲峰點頭，“清淨。”
他指著腳下的土地：“這裡，以後就是咱們的家了。”
沒有商戰，沒有算計。
隻有土地，河流，牛羊，和日出日落。
李雲峰脫下價值不菲的皮鞋，赤腳踩在鬆軟的黃土地上。
感覺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