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一月五日。

呼嘯的寒風卷著雪花，龍騰一號私人飛機穩穩降落在冰城太平國際機場。

李雲峰攬著孫麗娟，帶著兩個閨女走下舷梯。

刺骨的寒風撲麵而來，讓剛從四九城過來的孩子們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孫麗娟的父母，也就是李雲峰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這次沒跟著他們一起回來。

老兩口前幾天就興衝衝地飛去了足球王國，看望在那邊踢球的兒子孫澤陽去了。

幾輛早就等候在停機坪的黑色轎車迅速駛來。

“峰哥，嫂子！”

小五穿著厚厚的軍大衣，哈著白氣，快步迎了上來。

“都安排好了，直接回老宅那邊。”

車隊駛出機場，窗外的冰城，一片銀裝素裹。

年味兒，已經開始在這座北國城市裡彌漫。

不多時，車子停在了那座熟悉的四合院門口。

大紅燈籠已經高高掛起。

“弟弟，弟妹，可算回來了！”

大姐李雲冰和二姐李雲玲裹著厚棉襖，滿臉笑容地迎了出來。

“快進屋，外麵凍死了！”

孫麗娟拉著姐姐們的手。

“大姐，二姐，真是麻煩你們了，瞧這院子，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李雲冰嗔怪道：“一家人，說這話就外道了。知道你們要回來，提前就拾掇出來了，直接拎包入住！”

李雲峰看著這座青磚灰瓦的四合院，嘴角忍不住勾起。

這院子，承載了他太多的記憶。

兩個閨女已經歡呼著衝進了院子，在雪地裡打鬨起來。

“慢點跑，彆滑倒了！”

孫麗娟在後麵喊著。

大姐夫胡浩川和二姐夫二胖也從屋裡走了出來。

二胖還是那副樂嗬嗬的樣子，捶了李雲峰一拳。

“峰子，行啊！這回又是衣錦還鄉，榮歸故裡了！”

胡浩川相對沉穩些，笑著說：“先進屋，外麵冷颼颼的。”

進了屋，暖氣燒得足，一股暖意撲麵而來。

屋裡窗明幾淨，家具雖然舊了些，但都擦拭得一塵不染。

李雲峰打量著這既熟悉又有些許變化的小院和屋子，心中感慨。

他對胡浩川和二胖說道。

“想當年，我考上哈工大那會兒，這房子還是學校分的。”

“那時候，能有個這樣的紅磚小二樓住，就算是頂好的待遇了。”

二胖咧嘴：“那可不！你小子是理科狀元，學校能不給點特殊照顧？也就是你，這都畢業多少年了，學校那邊愣是沒把房子收回去。換個人試試？”

胡浩川也打趣：“我估計啊，哈工大現在是盼著你這位大財神回去捐款呢。收房子？他們敢嗎？萬一惹惱了你，直接把學校買下來改個名，叫龍騰大學分校，他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李雲峰擺擺手：“哪兒那麼誇張。那時候，這房子就是個遮風避雨的窩。”

他心裡卻想著，這何止是個窩，這裡有他的青春，有他奮鬥的起點。

孫麗娟和姐姐們在廚房那邊忙活，準備著晚飯的食材，不時傳來她們的說笑聲。

孩子們則在新奇地探索著四合院的每一個角落。

李雲峰坐在炕沿上，和兩個姐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聊著冰城這些年的變化，聊著各自家裡孩子們的學業。

氣氛輕鬆而愜意。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四合院的堂屋裡，燈火通明，暖意融融。

一張大圓桌拚了好幾張小桌才勉強坐下。

李雲峰的大爺、大娘，三叔、三嬸都來了。

大爺家的大哥李雲彬帶著媳婦孩子。

李雲峰自家的大哥李雲冬。

二姐李雲玲，大姐李雲冰。

三叔家的妹妹李雲蘭也帶著對象過來了。

再加上李雲峰一家，浩浩蕩蕩一大群人。

老媽王春花坐在主位上，看著一屋子的兒孫，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都到齊了哈！開飯！開飯！”王春花樂嗬嗬地招呼著。

“雲峰，你坐媽身邊來。”

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東北的硬菜居多，鍋包肉、小雞燉蘑菇、酸菜白肉血腸、醬骨架……香氣撲鼻。

“來來來，都動筷子！彆客氣，跟到自己家一樣！”

王春花招呼著，眼神在每個孩子臉上掃過。

李雲彬端起酒杯：“峰子，這麼多年沒一起過年了，咱哥倆先走一個！”

李雲峰笑著舉杯：“大哥，應該我敬你。這些年，家裡多虧你照應。”

哥倆一飲而儘。

三叔是個實在人，端著酒杯湊過來：“雲峰啊，三叔嘴笨，也不會說啥好聽的。就祝你，生意越做越大，票子越賺越多！”

他這話一出，桌上氣氛微微一頓。

三嬸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他一腳。

李雲峰神色如常，端起酒杯：“謝謝三叔吉言。大家身體健康，比啥都強。”

他心裡清楚，三叔沒壞心，就是個直腸子。

倒是三叔家的妹妹李雲蘭，眼神裡帶著幾分探究和羨慕，輕聲問孫麗娟：“嫂子，你們這次回來，是坐自己的飛機嗎？我聽人說，私人飛機可豪華了。”

孫麗娟笑了笑：“還行吧，就是個交通工具，圖個方便。”

王春花瞪了李雲蘭一眼：“吃飯！問東問西的，你嫂子還能騙你？”

她從兜裡掏出一遝厚厚的紅包，開始發了起來。

“來，孩子們，過年了，奶奶、姥姥給壓歲錢！”

“雲彬家的，這是你孫子的，叫小石頭是吧？都長這麼高了，滿地跑了！”

王春花把一個大紅包塞給李雲彬的孫子，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

小石頭奶聲奶氣地說了聲：“謝謝太奶奶！”

逗得王春花又是一陣大笑。

“這是雲冬的，這是雲玲的，這是雲冰的……”

“雲蘭，這是你的，跟你對象好好處，爭取明年讓三叔三嬸也抱上孫子！”

紅包發了一圈，屋子裡更是熱鬨。

大娘看著這場景，感慨道。

“春花啊，你可真有福氣。看看雲峰，多出息！現在咱們老李家，第五代都出來了，人丁興旺啊！”

王春花嘴上說著“哪裡哪裡”，臉上的得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大哥李雲冬相對沉默些，隻是默默地給李雲峰夾菜。

他這些年守著老家的產業，雖然也算小有成就，但跟李雲峰比起來，自然是天差地彆。

席間，大家推杯換盞，說著家長裡短。

大爺問起了李雲峰在外麵的一些傳聞，語氣裡帶著小心翼翼的求證。

“雲峰啊，我聽說，你在國外都買了油田了？是不是真的啊？”

李雲峰放下筷子：“大爺，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情，不足掛齒。您老身體還好吧？前陣子聽我媽說您腿腳不太利索。”

他巧妙地把話題岔開。

他不喜歡在家人麵前過多談論自己的商業帝國，那會拉遠距離。

一頓飯，吃得熱熱鬨鬨。

酒足飯飽，小孩子們在院子裡放起了鞭炮，劈裡啪啦的聲響和孩子們的笑鬨聲混成一片。

大人們則圍坐在一起，喝著茶，繼續聊著。

王春花看著窗外孫子孫女們嬉鬨的身影，又看看身邊穩如泰山的李雲峰，心裡踏實得不行。

她拉著李雲峰的手，輕輕拍了拍：“回來就好，家裡，還是熱鬨點好啊。”

李雲峰點點頭。

是啊，熱鬨點，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