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
墨晏一進山便發現了令桑山中的不對勁。
令桑山常年被瘴氣與陣法所圍繞,山中的靈植與妖獸都發生了一定程度上的異變。
尤其是那些妖獸,比起普通妖獸來說難纏的不是一點兩點。
墨晏在令桑山外圍倒是沒有遇到什麼危險,隻在內圍附近遇見一隻四階紫蠍,以他的實力很輕鬆就解決了。
但四階紫蠍的死亡同時也觸碰了附近的陣法,正是因此墨晏才窺得一絲進入孟家的契機。
如今暫時掌管孟家的孟玄也才不過金丹期修為,見墨晏年紀輕輕便已是金丹中期且還來自海上仙宗逍遙宗。
所以即便明知墨晏是為孟天而來,孟玄也不敢怠慢,不僅特意撥出一座靈氣濃鬱的彆院給他暫住,更給了他隨意出入孟家的權利。
隻有一點,每當墨晏提出要見孟天之時,孟玄總有各種借口搪塞推托。
墨晏摸清楚他的想法之後便也不再堅持,隻偶爾走到陣法附近等著謝螢二人的到來。
“後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這麼說,二師兄是懷疑孟玄囚禁了孟天?”
“不錯,隻可惜我還不知道孟天究竟被囚禁在何處。”
墨晏修長如玉的手指微微曲起一下一下緩慢敲著石桌。
“這兩天,我用神識將整個孟家各處都掃了一遍,未免打草驚蛇,隻剩下三處刻有禁製之處還未查過。”
“這個好辦,如今孟留重傷,想必孟玄的心思都牽在他的身上,無暇顧及我們做了什麼。
若想要一探究竟,今夜就是最好的行動時機。”
姬鶴淵與墨晏對視一眼,一拍即合。
“那今夜我們就去探一探!正好還剩下三處,我們一人負責一處。”
“你們也彆太掉以輕心,若是察覺不對便立刻撤退。”
墨晏拿出兩張黃底紅字符篆分彆交給二人。
“這是我臨走前清月長老贈我的符篆,你們將符貼在禁製上能讓禁製失效一刻鐘的時間,時間不多,必要速戰速決!”
……
孟玄在得知自己唯一的兒子孟留受傷之後,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
“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竟然受傷如此嚴重?!”
孟留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究竟經曆了什麼,用眼色示意秋露將所有人帶出去之後才恨恨開口。
“都是那個謝螢!我原以為她是個純潔無辜的小白花,誰知道她竟是個心狠手辣的食人花!
我這次真是栽她手裡了!”
“謝螢?是那墨晏的師妹?!”孟玄大驚失色,眼底隨即浮現出濃濃的懷疑。
“你莫不是誆我的吧?一個小女娃,有什麼本領能將你傷成這樣?”
“可她就是做到了!她就是很有本領!”
孟留趴在床上都快痛死了,可他爹居然還懷疑他沒有說實話,氣得他開口便往他爹的心窩子上戳!
“不管爹信不信,總之謝螢和爹認知裡的女修都不一樣,這次你就是看走眼了!
我親眼看著她將損害修為靈府的血霧草塞到我嘴裡又親眼看著她拿丹爐砸碎了我的脊骨!
而我全程被她壓製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若非是她真逆天如此,爹以為我會願意承認我被一個女子廢了修為打碎根基嗎?!”
孟留的話讓孟玄陷入了深深的震動,他不願意相信這些話卻又清楚孟留絕對不可能故意說出這種話來騙自己!
孟玄與孟天雖然是同族兄弟,但卻分屬不同的兩支。
孟天那支的後人走的是一直以來淬體修煉的體修路子,可他們這支卻是走的采陰補陽的爐鼎路子。
因此孟玄這一支向來瞧不上修仙界的女修,在他們眼中,女修隻分為好用的爐鼎與不好用的爐鼎這兩種。
孟天接管棕熊族後,認為用無辜少女煉造爐鼎的法子太過殘忍無道意欲廢除,但已經通過煉造爐鼎嘗到甜頭的孟玄又怎能答應。
於是他們二人便開始了明爭暗鬥,這一鬥便是百年,百年間二人誰也沒有真正勝過一場。
直到不久前孟天舊傷發作,孟玄這才有了機會一舉出手將他的權利奪了過來。
隻是族長令不知被孟天藏到了何處,孟玄遍尋不得所以也沒法殺了他以絕後患,隻能將人暫時囚禁起來。
謝螢的存在無疑是威脅到了孟玄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自尊與認知,他第一想法便是:
必須除了謝螢!
“謝螢那邊你先不要去接觸了,她那個師兄與我同為金丹期且還是劍修,不到萬不得已沒必要非和他撕破臉皮。”
“那我的仇呢?!就這樣算了?!”
隻要想到謝螢踩著自己的頭一臉真誠說出“就這?”的場麵,孟留就氣得不能呼吸。
他恨不得將謝螢處以極刑才能稍微消一消心底之恨,可偏偏,他打不過謝螢!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受辱的!”孟玄眼中是與孟留如出一轍的狠戾。“我會即刻傳信給赫連尊者,請他來助我一臂之力!”
……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當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在天際,無邊黑暗慢慢籠罩蔓延至孟府每一個角落之時。
往身上貼了好幾道隱身符的謝螢三人終於踏著這如墨夜色,去往孟家的不同方向。
按墨晏白日所說,孟家刻有禁製的地方分彆是藏書樓、祠堂與暗牢。
如今謝螢所去的地方,正是三個地方裡位置最為偏僻的祠堂。
謝螢的身影快若閃電,輕若微風,所過之處隻留有樹葉摩擦時的“沙沙”聲。
最終,她在祠堂外的一棵常青樹上暫時停下,仔細打量著附近的一切以防有詐。
濃重雲層在這時終於慢慢被風吹開漏下幾點柔白的月光。
皎潔的月色下,謝螢眼尖的看見有一團小小的影子正緊貼著牆小心翼翼的慢慢朝著祠堂門口挪動。
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身材瘦削的少女。
儘管看不清她的長相,可謝螢心底深處卻突然生出一股親切感。
她心神微動,移動身形悄悄跟了上去。
那少女精神高度緊張,絲毫不知道有個人正悄無聲息的緊貼在她身後。
她左顧右看確認附近沒有第二個人後,這才割破手掌輕輕按在肅穆沉重的大門上,口中輕吟一串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