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謝螢與雲媚正在霧月城中最大的悅來茶樓一邊喝茶聽書,一邊豎著耳朵聽樓中眾人說著城中最近發生的新鮮事。
誰知她們才在二樓坐下不久,便看見一群世家弟子打扮的修士直奔她們而來。
為首者倒是長了一副不錯的樣貌,隻可惜謝螢掃了一眼他們的穿著打扮便興致缺缺的移開目光不再多看。
藍袍竹葉花紋,這是東境霧月城林家弟子服的標誌。
這群看起來就不太聰明的弟子和林月湘出自同族,對於林月湘的同族,她謝螢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話要說的。
隻是謝螢也不知林家人是不是生來就帶著盲目自信,明明自己與雲媚那拒人於千裡之外之外的氣質已經十分明顯,可那為首的雲家弟子還是跟沒看見一樣在她們對麵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兩位姑娘認識一下,在下霧月城林家嫡支弟子林州律。”
林州律坐下的同時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把折扇“欻”的打開,一雙微微上揚的桃花眼含笑看著謝螢。
“不知兩位姑娘如何稱呼?”
謝螢懶得理他,繼續專心聽不遠處說書先生的說話。
“就你?還不夠格來打聽我們的名字。”
雲媚則是雙手環胸,眼神睥睨的將林州律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就是濃濃的囂張意味。
“真想結交我們,就讓你家長輩來。”
“姑娘說話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林州律的笑意未減,但眼中卻明顯泛起冷光。
“我知道二位來自妖宗,怠慢不得;可我林家在霧月城也並非籍籍無名之輩。
出門在外多交幾個朋友總不是壞事,二位又何必對我如此冷淡呢?
尤其是這位客卿長老。”
他將目光轉向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的謝螢身上,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那濃濃的興致。
“鮫人族已有幾千年不曾入世,修仙界在這千年的時光裡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妖宗雖好,但比起對霧月城的了解又怎麼能比得上我林家!
客卿長老若是想要好好遊玩一下霧月城,我可是很樂意為長老介紹介紹的。”
林州律表現得就像是那開屏的孔雀,所有的目光都鎖在謝螢身上。
莫說是雲媚,就連茶樓中的其他旁觀者都能看出來林州律的不懷好意。
隻不過一個妖宗,一個東境林家,這種神仙打架的事情也輪不到他們一群小鬼摻合,於是眾人便抱著看熱鬨的心態一言不發。
雲媚看著林州律那露骨的眼神就覺得不爽,當即就要動手,然而謝螢放在桌下的手卻一把將其按住。
雲媚:?
謝螢:莫急,讓我來。
兩人簡單的眼神對視間便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雲媚也安心下來:
謝螢出手,那這個油膩普信的家夥就沒有最慘隻有更慘,自己隻需要放心看著就好。
“閣下還是不要繞彎子直說更好。”
謝螢抬眸瞥了一眼對麵的林州律。
“我身上究竟有什麼可值得你圖謀的?”
她的聲音經過刻意偽裝已經變得與從前很不相同,開口便是極為甜美的嗓音。
而這嗓音也更容易讓人下意識認為她是個毫無攻擊力的繡花枕頭,至少以林州律為首的林家弟子目前都是這樣以為的。
林州律輕笑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謝螢的輕視。
“其實我也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聽說鮫人一族是世間罕有的美貌,我實在很好奇姑娘的麵紗下是怎樣的天人之姿。
竟能惹得妖宗宗主也對姑娘芳心暗許,格外的另眼相待。”
“我的真麵目可不是誰都能見的。”
“我知道。”林州律語氣輕佻,“不就是那種除了未來夫婿便隻有死人才能見的戲碼嗎?”
“姑娘放心,我林家可不是那等不懂規矩的世家,我若真的看了姑娘的容貌,自然會對姑娘負責到底。
就迎娶姑娘做我那第三房夫人如何?”
雲媚:艸!忍不了一點,她要錘爆這人的狗頭!
而就在林州律說話的同時,他已然伸手朝著謝螢抓去,可就在這時謝螢忽然抬頭對上他的眼神。
就這一眼,林州律就被直接定住再也動彈不得。
“想娶我?你可不配。”
隨著這句輕飄飄的話語落下的瞬間,謝螢也不再壓製掩飾自己的真實修為。
合體期強者的威壓在那一刹那如潮水般鋪天蓋地般湧來,霎時間便覆蓋了整個茶樓。
隻聽得“叮咚哢嚓”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茶樓中的所有擺件均在眨眼間碎裂開來。
若不是謝螢有意控製了一下威壓帶來的影響,怕是現在整座茶樓都已經被夷為平地。
而大言不慚的林州律等人就沒有茶樓那麼好的待遇了,在謝螢釋放威壓的那一刻,他們便不受控製的齊齊匍匐在地,麵露痛苦。
他們隻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被一股強大到不容拒絕的力量給用力擠壓著。
那股力量就像是在逗他們玩一般,每每當他們即將喘不上氣的時候,那股力量就會鬆開片刻,緊接著再次擠壓起來。
林州律作為故意冒犯謝螢的主力軍,對這種痛苦折磨的感受也最是深刻。
不過片刻時間,林州律的七竅便慢慢滲出血來,但謝螢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她隻是一個念頭,林州律便不受控製的趴在地上自己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此時此刻,林州律後悔莫及!
他就不該為了家主許諾的那點好處答應出來做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林州律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鮫人族的女子竟然是位合體期的強者!
可她是合體期強者為什麼不早說?
為什麼還要掩藏修士裝成一個小小的金丹?
若不是她隱瞞修為,自己又怎麼會以為她隻是個小小金丹而輕視於她?
更不會因為口無遮攔得罪了這樣一位強者而遭受如此懲罰!
此時的林州律哪裡還有幾分鐘之前的囂張與得意?
他甚至連求饒的話都沒有機會說出口,隻能頂著一張已經被扇腫的豬臉繼續自扇巴掌。
隻要謝螢不叫他停,他就沒辦法停下扇耳光的手。
而謝螢與雲媚則是安然坐在原地。
雲媚笑得十分燦爛,滿眼得意的欣賞著林州律的動作,謝螢則是不緊不慢的品著茶。
見茶樓中鴉雀無聲,眾人皆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她的麵色也沒有任何變化,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甚至還十分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不知何時停下說書的說書先生。
“先生怎麼不接著往下說了?剛剛那個故事不是挺有意思的嗎?”
原本已經被嚇到呆若木雞的說書先生在聽到謝螢的聲音後一下子就驚醒過來。
他生怕慢了一秒鐘那下一個變成豬頭的人就會是自己,連忙接著剛才的故事說了起來。
說書先生的功底很好,即便身子抖若篩糠,可說書的聲音卻是十分穩當,故事也說得比之前更加繪聲繪色。
然而整個茶樓之中,除了謝螢與雲媚之外,根本就沒有人還有心思繼續聽書。
可謝螢沒有發話,他們也不敢主動離開,所有人都是如坐針氈。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眾人也變得越發不安,他們不敢對謝螢表現出任何不滿,便隻能將這筆賬暗暗記在了林州律的身上。
而對於茶樓中人心中的不安,謝螢也不是不知道,隻是她並不在意。
她原本想著這次來霧月城低調行事,所以才特意將修為壓製至金丹期好不引人注目方便行事。
可事實證明,這終究是一個屬於強者的世界。
一旦你顯露出弱小的那一麵,那麼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會一湧而出恨不得將你吃乾抹淨。
所以,人有時候顯得壞一點反而能讓自己活得更舒服。
而就在茶樓中的故事說到尾聲的時候,聽到風聲的林家人也終於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