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也是緩緩抬起手,手中的鑷子上,夾著一個極其細微的玻璃碎片。
手術室內的眾人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誰也沒有想到,這麼變態的偶然度,竟然也被方知硯給猜中了。
方知硯臉上也是露出一抹笑容。
這,就是源於前世的恐怖直覺。
方知硯做過無數的手術,通過那些無數的臨床,他才有了如今的直覺。
即便是概率很低的微小事件,也極有可能發生。
曹衝將碎玻璃放在托盤上麵,然後繼續手術剩下來的流程。
等結束了這場手術,病人的情況才算是穩定下來。
望著被推走的病人,曹衝也是欣慰地點了點頭。
“你這小子,連這種事情都能被你猜中,還真是離譜。”
“但你是對的,遇到任何問題,都不能掉以輕心。”
“做醫生就是在跟死神博弈,你也不知道死神究竟會把刀落在哪裡,你隻能儘量地去考慮全麵。”
聽著曹衝的話,方知硯微微點頭。
從他前世的經驗來看,其實他也清楚,真正決定一個醫生能力水平的,並不是基礎。
而是在關鍵的時候,他是否能夠考慮到哪怕僅僅隻是最微小的可能性。
就像這個玻璃碎渣進入血管的病人。
這樣偶然的情況都能被方知硯碰上,但凡曹衝沒有聽方知硯的話,那這個病人恐怕真的完蛋。
將病人送走之後,方知硯便安靜地待在值班室裡頭。
一般沒有急診病人的時候,他是可以躲起來眯一會兒的。
畢竟值夜班真的很辛苦,方知硯雖然年輕,卻也不是鐵打的。
能休息還是要抓緊時間休息的。
不過就在他休息的時候,外頭卻傳來了敲門聲。
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瞬間把方知硯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不怪他緊張,著實是在急診這樣的氛圍之下,每個人神經都崩得很緊。
說不定某個時刻就出現病人,到時候急診的醫生就得立刻行動。
連給腦子清醒的時間都沒有。
但所幸,這個敲門聲並不急促,所以應該不是病人。
“誰啊?進來吧。”
方知硯開口道。
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是護士沈清月。
沈清月其實比方知硯年紀要小。
畢竟護士和醫生不一樣,她們專科畢業就可以直接進來。
所以即便沈清月已經有幾年工作經驗了,可比方知硯還是要年輕一些的。
“沈護士,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方知硯鬆了口氣,同時衝著她笑了笑。
“方醫生。”
沈清月偷偷看了他一眼,有幾分害羞。
“我看你在這裡值班,所以給你送點吃的,這麼晚了,餓了吧?”
“這是我在外麵買的餛飩,還熱著呢。”
說著,沈清月提著一盒打包的餛飩拎了進來。
方知硯臉上露出一抹驚訝。
“這是給我的?”
“對啊,除了你還能是誰?”
沈清月點了點頭,將餛飩放在了方知硯麵前。
“這怎麼好意思?多少錢我給你。”
方知硯連忙拒絕。
聽到這話,沈清月連連擺手。
她抿著嘴,又偷偷看了一眼方知硯。
“沒事的,你吃吧,我請你的。”
話音落下,沈清月連忙轉身跑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方知硯有那麼瞬間的失神。
這麼著急就跑了?
“我好像也不是什麼吃人的怪物吧?”
方知硯撓了撓頭,臉上表情略有幾分無奈。
不過人家小護士特地給自己送的餛飩,還是吃了吧。
大不了下次值夜班的時候,自己也請她吃點東西。
方知硯重新坐下。
剛做了一場手術,彆說,現在還挺餓。
他扒開筷子,嘗了一口,還挺香。
吃完餛飩,方知硯繼續在急診待著。
期間倒是來了幾次急診,但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一直到第二天淩晨,到了交班的時候,方知硯才是換了身衣服。
年輕的身體即便是熬一個晚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依舊精神抖擻。
隻是不知道如果再多熬一段時間,身體是不是還是這麼好。
臨下班之時,方知硯還特地跟沈清月打了個招呼,這才是回了家。
半夜回家,小妹和母親都在睡覺。
他也沒開燈,就這麼躡手躡腳地脫了外套,蓋個毯子便在沙發上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小妹上學,他才悠悠醒過來。
“二鍋,你醒了,我要去上學了,你再睡一會兒吧。”
“要上學了?”
方知硯看了一眼時間,而後開口道,“算了,我送你去上學吧。”
“要不然你再睡會兒?”薑許有些擔憂地看著方知硯。
醫生這個職業是很好。
可這夜班,著實是讓人吃不消啊。
要是不做急診醫生就好了。
也不知道兒子這個工作能不能換到其他科室去。
她有些心疼兒子。
可旁邊的方知夏卻咯咯笑著。
“二鍋根本不是要送我上學,而是想要去見二嫂。”
方知硯瞪了她一眼。
“你不準胡說啊,我告訴你,在學校千萬不能亂說,知道嗎?”
“咯咯咯,我知道了。”方知夏笑得十分開心。
兩人並肩往學校走去。
方知夏一路蹦蹦跳跳,好像用不完的精力。
這讓方知硯多少有些懷念自己上小學的時候。
當時家裡窮,還養了豬。
自己去上學,除了帶書包,還得帶菜籃子,為了放學的時候割點喂豬草。
要是割不滿一籃子,回家就得挨揍。
哪像小妹,這麼開心,無憂無慮的。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才說明自己努力是有價值的。
想到這裡,方知硯眼中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很快,小妹便到了學校。
她揮了揮手便跑了進去。
方知硯則是在門口等待著,他覺得說不定能等到許秋霜。
果不其然,還沒等多久呢,便看到遠處的許秋霜從公交上下來。
方知硯揮了揮手,快步走過去。
許秋霜臉上也露出一抹驚喜。
“你怎麼在這裡啊。”
“我送知夏上學,來看看你。”
望著麵前的許秋霜,方知硯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了除家人以外,值得惦記的人。
許秋霜聞言輕哼一聲,略有幾分傲嬌。
“好嘛,原來隻是送知夏上學。”
“不,就是為了見見你。”
方知硯搖了搖頭,果斷地開口道。
聽到這話,許秋霜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好,那今天你得接我下班,晚上我們約會。”
“現在我要去上班了,你晚上不許遲到,明白嗎?”
“好。”方知硯點頭應了下來。
許秋霜輕哼了一聲,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了。
第二天方知硯是下夜班,所以從白天到晚上基本都是有空的。
他除了在家裡複習,另外用豬肉練習手感之外,便是準備見許秋霜了。
等差不多放學的時候,他便已經早早的在門口等待。
知夏看到他,也隻是遠遠的打了個招呼,然後自覺地就回家了。
方知硯撓了撓頭,有些哭笑不得。
這小丫頭,竟然這麼鬼機靈。
不過他也清楚,小妹這是在給自己創造機會。
至於怎麼培養感情,方知硯還真有些拿捏不準。
他買了兩張電影票,想著晚上邀請許秋霜看個電影。
電影倒是蠻好看,隻可惜看的人挺多,不方便增進感情。
看完電影,方知硯本打算領著許秋霜在外頭吃個飯,可她卻執意要回去。
方知硯無奈,隻得把她送回去。
隻是等到小區門口時,卻意外遇見了許秋霜早就等在那裡的爺爺。
方知硯頓時精神一振,這是,見家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