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硯右手拿著中彎,大拇指上麵掛著剪刀。
兩種器械,在他的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靈活而又精巧。
但,更多的時候,方知硯還是相信自己的大拇指。
利用手指鈍性分離膽囊壁表麵的膿苔,才是他最擅長的。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這一次,不止六分鐘了。
但,沒有人敢小瞧方知硯,也沒有人說話。
他們隻是盯著方知硯的動作,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沉浸在視覺盛宴之中。
原來手術,還可以這樣做。
原來操作,還可以這麼秀。
同樣是異位闌尾炎手術,方知硯能做到這種地步,簡直是給其他的醫生硬生生的提高了這個手術的上限。
眾人心情複雜。
但更多的還是崇拜。
畢竟,能把小手術做到極致的完美,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就方知硯現在這操作,全國能達到這個水準的,不超過一百個。
方知硯再度用自己的操作,證明了他的能力。
等到膿苔徹底剝離之後,方知硯也終於是輕吐了口氣。
“溫鹽水,再加上慶大黴素衝洗。”
他迅速吩咐著旁邊的朱子肖。
朱子肖也是瞪著眼睛,有些愣神。
但為了不影響方知硯,還是迅速反應過來,在他的吩咐之下,進行著最後的操作。
溫鹽水被遞過來。
方知硯將溫鹽水順著切口倒進去,數十秒後,吸引器將其吸收乾淨。
接著,沈清月準備好慶大黴素,將注射器遞給方知硯。
他順手接過,而後將其注射到病人的腹腔內,最後進行關腹。
此刻,切口小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同樣是急性闌尾炎,小的切口,隻需幾針就能夠縫合好,而且病人術後的恢複也會十分快。
等到腹腔被逐層關閉,方知硯的表情終於輕鬆起來。
“妥了,病人沒問題了,推回去吧。”
他笑嗬嗬地下了台。
左右兩邊的朱子肖和沈清月兩人滿臉的震驚。
“老方,你他娘的膽子真大。”
“你怎麼敢的啊,我剛才都沒敢說話,生怕影響你。”
朱子肖有些崇拜的開口道。
方知硯則是嗬嗬一笑,“沒事,手術已經結束了,不用擔心。”
“我倒要看看,喬主任能不能從我的手術之中挑出刺兒來。”
他換掉衣服,笑眯眯地走出手術室。
外麵,一眾醫生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方醫生,你真厲害啊。”
“方醫生,剛才你那操作,我怕是這輩子都學不來。”
“絕了,方醫生,我第一次看到異位闌尾炎還能這麼做的。”
眾人議論紛紛,毫不吝嗇地表達著自己的震驚還有崇拜。
方知硯則是謙虛地對著每一個人解釋著,“過獎了,過獎了。”
“我隻是操作熟練一些,其他沒什麼,手術做多了,大家都可以的。”
眾人不語,獨獨喬布棋,一臉複雜地盯著方知硯。
能力,他看到了。
隻是一台簡簡單單的異位闌尾炎罷了。
但,方知硯把它做到了自己無法達到的地步。
剛剛這一手剝離膿苔,自己就做不了。
至於挑刺。
挑什麼?
自己誤診在先,手術也做得不如人家好,怎麼挑刺?
喬布棋說不出話來,最後長歎了一聲,“罷了,我不如你。”
“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你的能力,比我更厲害。”
天知道,說出這些話,喬布棋的心中有多麼的痛苦。
自己引以為傲的醫術,學了大半輩子的醫術,在這麼一個年輕後生麵前,竟然一點都比不上。
當然,不是其他什麼高深的醫術比不上。
而是這種低級的手術,自己都做得不如他。
就算是比高級的手術。
方知硯也做過心臟移植,胰頭癌,骨骼重建,斷肢再生等等數台手術。
全能,完美。
直到現在,喬布棋才真正察覺到,或許那些關於方知硯的傳言,並不是誇大。
而是事實!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接受不了。
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才擁有的能力,在這年輕人麵前不堪一擊。
那自己繼續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喬布棋甚至有種幾近崩潰的情緒。
旁邊的方知硯也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
他摸了摸鼻子,難道自己剛才秀的操作,給這喬主任嚇住了?
不能吧?好歹是個主任呢,這麼不經逗?
何東方則是在旁邊突然開口道,“小方,你這手術做的是什麼東西?”
“喬主任不好意思說你,我得說你!”
“誰讓你自作主張,去剝離膿苔的?”
“你知道你剝離膿苔,風險有多大嗎?如果一旦出現失誤,你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嗎?”
“喬主任不說你,那是給你麵子。”
“我必須要說你!你這是在平白無故增加病人的風險!”
何東方嗬斥著,同時衝著方知硯擠了擠眼睛。
方知硯心中了然,連忙道,“何主任,喬主任,對不起,我錯了。”
這老頭子,心態有點脆弱啊。
這麼不禁逗呢?
自己給他秀了一下操作。
他怎麼就好像道心崩壞了一樣呢?
“老喬啊。”
何東方又在旁邊勸道,“什麼你不如他?”
“他一個實習生,這種低級手術做得好,有什麼稀奇的?”
“有點天賦,再勤奮一點,都可以做到。”
“你不要放在心上。”
“這小子心態有問題,我得好好教訓教訓他。”
“那啥,我們就先走了,急診還有其他事呢。”
說著,何東方拍了拍喬布棋的肩膀,衝著方知硯又使了一個眼色,急匆匆的便離開了。
方知硯衝著喬布棋打了聲招呼,也連忙跟上何東方的步伐。
等出了普外,何東方才是放緩腳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方知硯。
“你這個臭小子,你這是故意在逗他啊,你何必多此一舉?”
方知硯撇了撇嘴,“我總不能給機會讓他挑刺吧?這手術,既然做了,那就得做到極致才行啊,況且,我心裡有把握的。”
何東方無奈,“行了,今天這老小子算是被打擊到了。”
“不過,誰還沒被你打擊過呢,隻是麻木了而已。”
他嗬嗬一笑。
被打擊的,怎麼會隻有喬布棋一人呢?
隻不過他早就習慣罷了。
“你呀,下次不要這麼秀了。”
方知硯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喬主任那邊沒事吧?他該不會受刺激吧?”
“行了,胡說什麼呢?他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可能會被刺激到?”
說著,何東方又是擺了擺手。
“你啊,聽我的,明天在家休息兩天,先彆來醫院了。”
“我聽說羅小姐邀請你去東海省?”
“這可是個好機會,羅小姐人漂亮,家境又好,你得把握住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