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狂風呼嘯。
淩厲的刀氣刮得人臉頰生疼。
大明心中警鈴大作。
他咬牙,將手中的麒麟斧擋在身前。
柳生一郎以粗枝作刀,一刀劈出,夾雜著天地之勢,如同煌煌天威,勢不可擋。
狂風吹過。
大明身後天空中的雲朵被刀氣波及,一分為二。
感受到刀氣襲來。
“啊!”
大明攥著麒麟斧,擋在身前,放聲嘶吼。
他渾身通紅,血液流速加快,肌肉隆起,扭曲擠壓。
下一瞬。
“當!”
一聲巨響!
“噔噔噔!”
大明用麒麟斧擋在身前,身體不受控製的後退七步,腳下的地麵被他踩出一個個深坑。
待他後退至第七步時,大明身子定住。
“噗!”
一口滾燙的鮮血噴出,落在地上,染紅了地麵。
大明手中的麒麟斧斧柄插在地上,他拄著大斧,嘴角是淋漓的鮮血。
柳生一郎額頭微微出汗,緩緩調息。
這一刀消耗了他體內三成的真氣。
柳生一郎用力很集中,基本上是奔著斧麵去的。
他能感受到麒麟斧的硬度,這一刀下去,隻會逼退大明,讓他喪失戰鬥能力,不會傷到他。
事情正如柳生一郎預料的那般,麒麟斧的斧麵承受了絕大部分的力量。
但讓柳生一郎沒想到的是,大明隻後退了七步。
在他計算中,剛剛那一刀至少能將大明斬飛二十餘丈。
這就是宗師之子嗎?
真是妖孽。
柳生一郎心中輕歎一聲。
他深深吸氣,調動體內所剩不多的真氣。
丹田中的真氣隻剩下三成。
他不能再拖了,若是真氣耗儘、枯竭,大內侍衛和金吾衛跑過來。
哪怕他是法象境,也要飲恨當場。
一念至此。
柳生一郎神情肅穆,看向皇後寢宮。
剛剛大明和柳生一郎交手的時候。
趙誅就離開了窗邊。
她不是傻子,不會站在原地等死。
更何況,她若是繼續待在妹妹身邊,倘若大明敗後,柳生一郎動手,恐怕會波及到趙絳珠。
“陛下,你要去哪?”
柳生一郎手中粗枝一揚,淩厲的殺意順著他的目光投到寢宮門口的趙誅身上。
瞬間。
趙誅感覺如墜冰窟,一股死亡的恐懼感從腳底沿著脊椎,蔓延到天靈蓋。
朕要死了嗎?
趙誅心頭微顫。
就在柳生一郎即將揮出這一刀的時候。
“嗖!”
一道黑影突然閃過,疾奔柳生一郎。
柳生一郎沒有猶豫,反手將手中的粗枝斬向那道黑影。
淩厲的殺機從粗枝上爆發。
來者一身紫色袍服,麵容蒼老,頭發灰白。
正是馮蔓!
馮蔓迅速貼近柳生一郎,他抬手便是《殘陽抱缺武典》中的至高絕學。
他一身紫袍服獵獵作響,舉手投足間帶著十足的內力!
拳風呼嘯,直奔柳生一郎的丹田,一副要以傷換傷的架勢。
這一拳若是打實,哪怕是法象境的柳生一郎也會被重創。
“不自量力!”
柳生一郎冷哼一聲,手中粗枝宛若神兵利器,斬向馮蔓打來的拳頭。
就在那一擊即將命中的時候。
馮蔓忽然抬手。
這時柳生一郎才注意到馮蔓手中提著一個人。
那人身穿黑袍,頭發灰白,雙眼緊閉,露出一張蒼老的麵容。
柳生一郎定睛一看,暗道一聲不好。
是朱雀。
馮蔓以朱雀當作盾牌,迎上柳生一郎斬來的枝條。
就在枝條即將命中朱雀的刹那,柳生一郎硬生生止住攻勢。
他和朱雀在汴梁同一屋簷下生活了一個多月。
兩人雖然年齡懸殊,但已經處成了忘年交。
更不用說柳生一郎的師父“白虎旗主”和朱雀長老曾是同僚。
“卑鄙!”
柳生一郎見馮蔓竟用朱雀來擋刀,忍不住罵道。
他左手雙指並攏,體內分出一成真氣渡到指尖,刺向馮蔓額頭。
這一指速度快若驚雷,比馮蔓那一拳更快。
看這速度,不等馮蔓一拳奏效,他就要死在柳生一郎的指下。
戰局變化太快。
馮蔓心中大駭。
就在馮蔓額頭即將被柳生一郎貫穿的刹那。
“噗!”
一道無比清晰的貫穿聲響起,回蕩在皇家庭院中。
“噗!”
柳生一郎口中噴出一大口血,刺向馮蔓的手指滯住。
他身上連通天地的合一氣勢消散。
“噔噔……”
柳生一郎後退數步,避開了馮蔓打來的一拳。
他身子踉蹌,嘴角帶血,眼中帶著濃濃的不可思議之色。
一旁拄著斧子喘息的大明忽然注意到柳生一郎胸口位置,多了一個血窟窿。
鮮血順著胸口的窟窿不斷湧出,染紅了柳生一郎的黑色錦衫。
“嗖!”
馮蔓手中提著的朱雀長老忽然淩空翻身,脫離馮蔓的手,穩穩落在地上。
朱雀右手指尖沾著一抹血色。
那抹血色落在眾人眼中,觸目驚心。
“叛徒!”
柳生一郎嘴角帶血,胸口被戳了一個血窟窿。
他牙關緊咬,看向朱雀的目光中充滿了燃燒的怒火。
柳生一郎攥緊手中的粗枝,怒火夾雜著殺意衝天而起。
“呼!”
皇宮庭院內大風呼嘯。
柳生一郎周身繚繞起淡白色的氣流。
趙誅見到這幕,心中一驚。
天靈仙氣!
柳生一郎在引動天靈仙氣!
馮蔓和朱雀察覺到柳生一郎的變化,兩人目露警惕,後退數步。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所有人。
趁著這個時間,朱雀扭身,朝著趙誅所在的方向,跪地道:“天授永昌,吉運宣泰。”
“大內侍衛統領方偉救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此話一出。
趙誅身子顫抖一下,她那雙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道精光與震驚!
她回想起四年前,先帝趙協去世前,曾將她叫到床邊,告訴她了一個秘密。
“誅兒,朕要不行了……”
趙協平躺在床上,身上蓋著金絲錦被,被麵上繡著五爪金龍,華貴無比。
此時天色暗沉,室內點著琉璃製成的燈,燈火跳動,將室內映得宛若白晝。
大武宣泰皇帝——趙協臉色呈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他氣息微弱,說話的聲音嘶啞、無力。
趙誅跪在趙協的床邊,雙眼微紅的看著“父親”。
馮蔓守在一旁,同樣雙眼發紅。
“誅兒,朕死後,這大武江山就交給你了。”
“國務政事,朕都教過你了。”
“你天資聰穎,心狠手辣,有雄主之姿,但是也有感情用事的弱點。”
“朕本想在死前將你妹妹,你母親全部殺掉,讓你不再擁有弱點……”
臉色灰白的趙協躺在病床上,喃喃低語,說著之前的想法。
這番話一出口,趙誅身子下意識打了個顫。
趙協患病在床,語氣、表情極其平靜,仿佛在說自己早上吃了什麼這種小事。
“但是朕考量在三……”
“若真這麼做了,你定然會是一個殘暴的君主,大武這二百餘年的江山定然會斷送在你手中。”
“朕下去,無顏麵對祖宗。”
趙協聲音輕微、無力的說著。
“朕將她們留給你,她們是你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你要護好她們。”
“有點人性,還是好的……”
趙協回想起自己當年政變奪權,曾殺死兄弟姐妹無數。
在將死之際,他眼中閃過一抹落寞。
或許他錯了。
但是,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
皇權霸位,不比其他。
這不僅是權力,更是江山的傳承。
趙協深深吸氣,隨後劇烈咳嗽數聲。
“父皇……”
趙誅抓住趙協的手,看向他的目光五味雜陳。
“咳咳……”
“朕沒事。”
趙協緩了兩口氣說道:“誅兒,朕在二十餘年前,曾挑選心腹,將他們當作暗子埋入江湖大門派中。”
“朕走後,他們會成為你的內應。”
“你無法與他們聯係。”
“若有一日江湖人想要對你不利,他們會主動現身。”
“此事馮蔓也知道。”
“記住暗號:天授永昌,吉運宣泰。”
“這些人你可以無條件信任他們,就像信任馮蔓一樣信任他們。”
趙協抓著趙誅的手,眼中流露出父親對女兒的不舍與情感。
趙誅牢牢記住這句暗號。
她眼神複雜,微微抿唇,不知該說些什麼。
宣泰是趙協的年號。
趙協二十餘年前,通過變政奪權即位,他性情多疑、老謀深算,用城府手段收服了朝中所有臣子。
可以說,他不相信任何人。
但是現在,趙協卻讓自己相信馮蔓和那些暗子。
因為,他相信那些人。
趙誅知道。
此刻的趙協不是宣泰皇帝,而是她的父親。
趙誅雙眼微紅,聲音有些嘶啞。
“孩兒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