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穀前。
眾人直勾勾盯著賣飯的兩人。
時值正午。
草棚下的一些人拿著自己帶的乾糧硬餅,就著涼水,一口一口嚼著。
聞見對麵飄來的飯香味。
他們手中的乾冷硬餅一下子就不香了。
高子、矮子笑眯眯的站在扁擔前。
他們一點都不著急,仿佛在等待眾人心動。
大概過了十幾息功夫。
草棚下。
“吼吼……”
一個高壯的漢子,雙目赤紅,身上被纏了一圈又一圈繩索。
他聞到飄來的飯香、酒味,嘴裡淌出唾液,頓時掙紮不止,如同一頭野獸般拚命吼叫。
漢子旁邊,站著五個江湖人。
他們見漢子露出這般姿態,其中兩人趕忙按住他。
剩下的人麵露難色。
其中一個高瘦男人咬牙道:“大哥,三哥都成這副樣子了。”
“他從昨天到現在,就喝了點水。”
“他想吃,就給他來一份吧。”
江湖人中的領頭者是一個刀疤臉,身材魁梧,麵龐黝黑,背著一柄寬刃大刀。
他看了一眼被兩人死死按住的三弟,麵露不忍,歎道:“去給他買一份。”
“算了……”
“一人一份。”
刀疤臉從懷中摸出錢袋,丟給高瘦男子,目光瞥過狀若野獸的三弟,眼中流露出一絲心痛。
高瘦男子會意,拿著錢袋走向高子、矮子。
“大爺,來幾份?”
高子胳膊一伸,從大竹筐裡摸出幾個木盒。
“你們這飯菜沒問題吧?”
高瘦男子瞅了一眼敞開蓋子的飯菜。
裡麵飯菜碼得十分整齊,熱氣騰騰,飄香四溢。
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
“嘿,瞧您說的,我們這是鼎豐樓大師傅炒的,怎麼可能有問題。”
矮子把胸脯拍得咚咚作響,一臉得意。
高瘦男子瞅了兩人一眼,開口道:“來六份。”
“好嘞!”
高子手腳麻利的從竹筐中掏出六盒飯菜。
“等會!”
高瘦男子指了指被兩人用來當作樣品展示的飯菜。
“我要那份。”
“好嘞!”矮子將用來展示的樣品蓋上蓋子,遞給高瘦男子。
“一共六份飯菜,六百銅板。”
“這位大爺,酒水要不要?”
“五十銅板一瓶。”
高子滿麵笑容的推銷道。
“不了。”
高瘦男子拿起飯菜,轉頭離去。
等他將飯菜拿到草棚下時,五人打開木盒,掏出藥粉、銀針檢查裡麵有沒有下毒。
檢查一陣後,刀疤臉點了點頭。
這下這群江湖客才安心的大口吃了起來。
“鼎豐酒樓大師傅炒的菜!”
“還有沒有人要?”
高子、矮子趁機發力,高聲大喊。
有了彆人帶頭,又有數人走出草棚,花錢買了一份飯菜。
草棚下。
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武者,麵容枯槁,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打著補丁。
他身旁躺著一個年輕婦人。
婦人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身上穿著的衣服,洗得泛白。
中年武者歪頭,對躺在地上的妻子輕聲說道:“阿敏,我也去給你買一份吧?”
名叫阿敏的婦人無力的搖了搖頭。
她張動蒼白的嘴唇:“不……不了……”
見妻子如此虛弱,中年武者眼眶一紅,心中不忍。
妻子早上的時候就沒吃多少東西。
現在剛到中午,神醫穀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出來。
他咧嘴笑道:“沒事的。”
“一份飯菜才一百銅板。”
“這點飯錢還是出得起的。”
中年武者站起來,說道:“阿敏,你等我一會。”
“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邁開步子,走到高子、矮子麵前。
“來一份飯。”
中年武者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錢袋,從裡麵摸出一枚碎銀。
他用手掂量了一下碎銀,麵露猶豫之色。
這粒碎銀的重量大概值一百三十銅板。
高子、矮子見狀,對視一眼。
他們一齊搖頭道:“不好意思,這位大爺,我們不賣。”
中年武者一怔,抬起頭:“不賣?”
“為什麼?”
他眉頭微皺,有些不解。
高子打量中年武者一眼,嘿笑兩聲。
“我們不賣給窮鬼。”矮子直言不諱的說道。
“你!”
中年武者被這句話頂到。
他伸開手掌,掌心中央放著一粒碎銀,說道:“這粒銀子少說值一百三十銅板。”
矮子聽後,還是搖頭:“不賣。”
“說了不賣就是不賣。”
“你要買的話也行……”
“一兩銀子。”一旁的高子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的看著中年武者。
“你們!”
中年武者攥緊拳頭,眼中怒火跳動。
為什麼彆人買沒事,到他這裡就要一兩銀子了?
馬車旁。
趙誅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臉色一沉。
她大步走了過去。
“這一兩銀子,本公子幫他們出了!”
趙誅一襲銀邊錦繡紋白衫,腰懸羊脂玉佩,雙手負於身後。
馮蔓見趙誅出頭,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高子、矮子聽了這話,深深看了趙誅一眼。
兩人冷笑道:“有錢就了不起?”
說罷。
高子從竹筐裡掏出一個木盒,丟給中年武者。
“這位公子大氣,說給你付了。”
矮子斜著眼睛看中年武者。
“你們!”
中年武者莫名受到這種羞辱,頓時雙拳緊握,幾欲出手。
他忍了再忍,想到躺在草棚下的妻子,最後還是咽了這口氣。
中年武者看向趙誅,嗓音嘶啞,拱手道:“多謝這位公子。”
“不過……”
“他們不賣就不賣吧。”
“莫要中了他們的圈套。”
中年武者走到竹筐旁,將木盒放了回去。
趙誅眼見這幕,柳眉微皺。
“這位公子,他不要,你要來一份嗎?”
矮子嬉皮笑臉的看向趙誅。
趙誅實在被對方這無賴行為惹惱,眸中閃過一道冷光。
就在趙誅準備讓馮蔓出手教訓的時候。
她身後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麻藤散。”
“無色無味,銀針、驗毒粉都分辨不出來。”
“吃下後,身體會進入一段時間的麻痹,無法動彈、沒有知覺。”
“神醫穀將其用作外傷藥粉。”
聽到這話。
趙誅回身扭頭。
隻見那四道身穿黑袍的身影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他麵容堅毅,眸光平靜,淡淡道:“兩位,我說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