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答案是……”
陳毅聲音清朗，條理清晰：“草木可接，骨殖難融，此乃天地生化之理不同耳。今以醫理喻之：”
“夫樹木接枝，猶人之氣血相通。”
“擇桃為砧，李為穗，削其皮肉使經絡相吻……”
“至若人馬骨殖，譬若北人南食，水土不服……”
“……”
“天地生人，筋骨自成太極。草木無心故可違天道，血肉有情終需守人倫。此理張載《正蒙》所謂「一物兩體」之妙，非人力可強為也。”
陳毅身著青衫，站在議事廳中，昂首挺胸說完了自己的答案。
二長老鐘海枝、三長老單雄坐在座位上靜靜的聽著。
待陳毅說出自己的答案。
鄭令笑眯眯的拍了兩下肚子，看向鐘海枝，笑道：“師弟，這答案你覺得如何？”
鐘海枝依舊穿著昨天那件黑袍，將自己的身形、麵容遮得嚴嚴實實。
他輕輕點頭，認可了陳毅的答案：“可。”
鐘海枝的問題本就是考究陳毅對醫理的靈活運用。
隻要理論方麵不差，作答起來很簡單。
第一關通過。
陳毅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好！”
鄭令看向三長老單雄，笑道：“師弟，你精研經絡穴位之道。”
“接下來這一關，就由你來出。”
聞言，單雄從座位上站起。
陳毅、趙誅一齊看向他。
單雄一襲紫色長衫，麵容清瘦，下頜處留著一撮山羊胡。
他看向陳毅，表情平靜，緩聲道：“老夫精研經絡穴位一道。”
“有一疑問，曾困擾老夫多年。”
此話一出。
不論是鄭令還是鐘海枝，都微微皺眉。
壞了。
單雄要不講情麵了。
黑袍下，鐘海枝麵露憂色。
單雄遇到的這個問題，當年曾困擾了他二十年，熬得他頭發儘數花白。
這個問題一出，陳毅再無任何過關的可能。
鄭令深吸一口氣，打圓場道：“師弟，小毅再怎麼說也是咱們神醫穀的人。”
“出題難點，磨難年輕人可以，彆下死手啊。”
單雄聽後，掃了一眼鄭令和鐘海枝，冷哼道：“荒謬！”
“我神醫穀在鬥藥的規矩上，何時提過要愛護小輩？”
“鬥藥，鬥的是神醫穀列祖列宗的臉麵。”
“若是真被人一道題一道題的踢過去，丟的是誰的臉？”
單雄說完，深深看了鐘海枝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
昨天鐘海枝一出題，所有長老都知道他是在故意放水。
聽單雄這麼說，鄭令沒了說法。
對方都把神醫穀列祖列宗的臉麵搬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
想到這裡。
鄭令擺擺手，冷過臉，不再多說。
他不管了。
單雄回過身，目光落在陳毅身上，淡淡道：“你聽好。”
“老夫的問題是：人體經絡穴位按一定比例存於人體。”
“無論男女老少，隻要按照比例尋找，都能找到穴位。”
“那麼，世上可有方法移動人體經絡、穴位，改變它們原有的位置？”
“隻要你給出具體能夠實施的方法，並移動自身或他人穴位，老夫這一關就算你過關。”
此話一出。
陳毅瞬間怔住。
就連站在趙誅身後的馮蔓，也有些發愣。
改變人體經絡、穴位……
世上怎麼可能有這種方法。
馮蔓是武道宗師，對這個問題的理解角度異於常人。
經絡、穴道若是能夠改變，武林高手對決時，這一點偏差，足以扭轉戰局。
一些針對穴道的殺招，完全可以不躲。
以輕傷為代價，換取更高的利益。
馮蔓抬眸，深深看了單雄一眼。
這個問題若是真的有解，這改變經絡、穴道的法門，傳到江湖上。
足以顛覆武林，造成一場腥風血雨！
這就是神醫穀的底蘊嗎？
馮蔓心中輕歎。
這些人每天到底都在研究什麼東西……
陳毅聽後，整個人呆愣在原地，原本紅潤的臉色逐漸發白。
改變經絡、穴道的位置。
這……
這怎麼可能？
陳毅目中流露出茫然。
他四年前，師從薛銘，四年時間，將神醫穀的三本醫書著作學了個倒背如流，融會貫通。
陳毅自認為自己在醫術上的天賦遠超常人。
薛銘都在陳毅學成後，自歎不如。
可是……
這個問題一出，如同一柄大錘，擊碎了陳毅心中的所有驕傲。
經絡、穴道是人出生之時，就長好的。
怎麼可能後天改變位置……
陳毅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心神。
他看向單雄，有些質疑道：“三長老，這個問題，您已經研究出了？”
單雄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沉默不語。
一副不想給任何提示的樣子。
鄭令見陳毅一副臉色煞白，還是輕歎一聲，動了惻隱之心。
他開口道：“三長老既然敢出這個問題，那他就一定解決了這個問題。”
鄭令安撫陳毅，告訴他這個問題確實有解。
說到這裡，鄭令給了陳毅一個提示：“三卷醫書中，有此題的解決方法。”
“你回去可以看一看。”
“不過……”
鄭令停頓了一下，輕輕搖頭，沒有多說。
他不認為陳毅能解決這個問題。
像單雄這般在醫術上極有天賦的人，都被這個問題困了二十年。
陳毅一天時間，不可能想出解決方法。
更不用說，改變自己穴道的位置。
神醫穀鬥藥之行，陳毅要折在第二題上了。
趙誅坐在椅子上，目睹了眾人表情的變化。
她知道這個問題極難，陳毅恐怕無法過關。
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趙誅心裡鬆了口氣。
她側目，示意馮蔓拿出藥材。
馮蔓站起來，手中拿著一個玉盒。
盒子裡裝著一株珍稀的落香藤，對人體經絡穴位的修複，有極大好處。
哪怕是大武皇室都隻有一根。
不等馮蔓走過去。
單雄坐在椅子上，淡淡道：“老夫這一關，不接受以藥替答。”
此話一出。
議事廳忽然一靜，仿佛陷入了死寂。
趙誅睜大眼睛。
不……
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