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點半。
江城汽車廠老舊的會議室內，陸陸續續來了幾十人。
“廠長，有活乾了？”
“新廠不是還沒建好嗎？”
“對啊老李，是不是有活乾了？”
“怎麼可能，咱們這老廠房今年就沒開工過！”
“不是小張通知說有活了的嗎？”
“有活好，沒事做我骨頭都鏽了！”
李愛民也沒坐著，就站在那裡壓了壓手道：“大家安靜一下，小張，沒有全部通知嗎？怎麼才來這麼點人？”
小張說道：“都通知了，很多人都不在家。”
下麵有人喊道：“廠長，一年沒開工了，誰會天天在家等著呀，您就說什麼事情吧！”
“對啊！”
“要不是廠子被收購，補發了之前的工資，家裡都揭不開鍋了。”
“我本來下午還準備去蹬三輪的，也就小張通知的早。”
“我在一個裝修隊砸牆呢！NND，上次遇上了恒達的樓盤，砸牆還要用錘子加鑿子，真離譜！”
“哈哈哈哈哈。”
“等新廠開工就好了，那牆我是真砸不動！”
“好了好了，聽聽廠長怎麼說。”
李愛民這個廠長也沒啥威嚴——廠子變成這樣，廠長也隻能當孫子。
他環視一圈，等現場安靜了一些，這才咳了一聲道：“我說一下，確實有活，許總發來的任務！”
“什麼，真有？”
“哪個許總？”
“不會是恒達集團老板吧？”
“什麼恒達集團老板，那現在也是我們的大老板！”
“啊對對對！”
“許總發來的任務，真的假的，他不等新廠建好再造車？”
“咱們的舊廠房也就能造個江城牌，大老板要我們生產這個乾嗎？”
“哎呀，你們聽老李說！”
李愛民等現場再次安靜下來，這才開口道：“這車，新廠那邊造不了！”
眼見會議室又要喧鬨起來，李愛民趕緊壓了壓手，提高音量：“大家聽我說完，這個車新廠那邊確實造不了！”
“那邊是現代化生產線，全部是造轎車的。”
“許總這次要求我們這邊造的，是兩輪電車、三輪電車、摩托車、農用車。”
“這可都是咱們的老本行啊！”
眾人無語。
可不就是老本行嘛。
江城汽車廠，除了汽車，什麼車都生產！
也不能說不生產汽車，是生產了賣不掉！
江城牌汽車這些年就造了一種轎車車型，總產量估計都沒超過五千輛，庫存還有三千輛。
典型的成本高、性能差、常趴窩。
之前工資發不出來的時候，很多工人鬨著要把那些庫存車拆解賣掉。
說起來要不是投錢搞什麼汽車，江城汽車廠還不至於欠錢倒閉呢，原本他們的摩托車和農用三輪車還是挺受歡迎的。
有人問道：“咱們現在再去生產這些車，還有競爭力嗎？”
“對啊！”
“搞汽車搞的，我們把原來的老本行技術都落下了。”
“咱們摩托車和農用車的生產線也落後了。”
李愛民再次提高聲音：“大家彆急，許總自有安排！他給我發來了新的圖紙！”
“首先我們要把樣車給弄出來！”
“這是對我們的考驗！”
“不過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麵！”
“這些圖紙我看過了，都是公司的全新設計！”
“參與進來的，都要嚴格保密，不能對任何人說，家裡人也不行！”
“子江造船廠那邊知道吧？”
“那邊現在所有人都要簽保密條例，進出都要嚴查！”
“許總雖然沒有對我們這麼要求，但是我們要自覺！”
“不想參加的，等著到時候直接去新廠上班的，可以退出！”
保密條例啊！
這對現場年紀大些的來說，都不算陌生。
他們工廠屬於軍轉民，保密條例誰沒簽過？
“老李你放心吧，規定大家都懂，誰敢往外說？而且新廠那邊，聽說一旦開工底薪就三千一個月呢，不想要工作了？”
“對啊！”
“我篩選通過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呢！”
“廠長放心吧。”
“對了，許總那邊撥資金了嗎？咱們老廠的設備要不要更新？”
說到資金問題，李愛民有些尷尬。
許老板光發來了圖紙，錢是一點沒說。
他咳了一聲說道：“就是個樣車，咱們還要什麼資金？倉庫的材料沒有嗎？實在不行把之前的汽車拆幾輛出來！”
“萬一真需要錢，我把自己補償金拿出來！”
“這個車，就是用手工錘，我也要把他錘出來！”
“我都說了，這是許總對我們的考驗，我估計這個樣車出來，咱們江城汽車廠的牌子說不定還能保一保！”
這是李愛民最看重的地方。
廠雖然被收購了，能把牌子保留下來，他也算對這個廠、對自己、對這些年廠裡無數奮鬥的員工，有了一個交代。
李愛民估計，除了那個山貓車，其他的都屬於低端貨，許總應該不會用恒達的牌子。
“大家還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咱們也簽個內部的保密協議，保密條例咱不夠格，保密協議還是要有的！”
有年紀大些的很是觸動，喊道：“老李，咱們也加油，爭取夠格簽保密條例的啊！”
“好！”
“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等大家都前簽完協議，李愛民這才拿出打印好的一摞圖紙。
他也想震一震這幫員工，第一份圖紙就是山貓！
“不是，這是農用車？”
有識貨的老工人立刻驚叫起來，“老李你彆騙我啊，這八個輪胎，這參數...除了沒有武...這是農用的？”
“這迷你是啥意思？這車也不小啊！”
“是不是打錯字了，或許是迷彩？”
“全地形，這農用車...居然還能下水，還有螺旋槳，可以當船開？”
“這地裡種的啥莊稼，需要用到這種農用車？”
“這還能叫農用車？”
生產這樣的農用車，保密條例好些也夠格了吧？
李愛民嘴硬道：“怎麼不是農用的，還帶自卸車鬥呢！”
老工人：自卸啥？寸頭迷彩小分隊？又或者火炮和火箭彈？
李愛民強調道：“都注意保密，也彆瞎打聽。”
在李愛民看來，這車八成是給軍區提供的，唯一讓他疑惑的就是，為什麼圖紙都發來了，沒派安保過來？
雖說這車沒有標注武器搭載情況，但硬說是農用車，有點草率吧？
難道這也是考驗的一部分？
許總真的是太信任我了！
我老李，也絕對不能辜負這份信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