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江森跟錢主任約好，去上麵跟領導談招工的事情。
東北情況特殊，民風彪悍，沒有工作的人大把。
江森不可能什麼人都要，他隻要那種老實本分，最好家裡困難極度需要工作的那種人。
沒有人比錢海亮更了解這些的了。
商量好後，他牽頭去聯係電視台，定好時間發布招工消息。
韓三帶著魏三去見佛爺也出去了。
公司裡，隻剩下馬乾事和馬嫂子，還有錢海亮的女兒，以及招來的一些營業員和行政，一共也就十來個人。
好幾個流裡流氣的漢子進來了。
他們裹著沾著油漬的綠色薄棉襖，有的身上還打著補丁。
為首的是個光頭，眉頭一道疤。
一進來，他就來回看著，扒拉扒拉這個，扒拉扒拉那個，還抓了把瓜子磕了起來，皮隨便吐著。
一個營業員看到後，問道：“同誌，你想買點兒什麼？”
光頭一看，樂了，回頭說道：“喂，你們買啥，人家問你們呢！”
身後幾個人嘻嘻哈哈地湊到櫃台前，指著後麵掛著的衣服說：“那個挺好看，拿下來看看。”
營業員一看他們的樣子，就有些害怕了。
說道：“那是女式兒的，給家裡人買，知道尺寸嗎？”
“看看都不給看，是不是嫌我們沒錢買啊？”
“就是，看看也要錢嗎？”
“你看我這身條兒，就喜歡穿女式兒的，你給我拿件兒我穿給你看啊！”
“哈哈……”
“你小子是想看人家吧？還穿衣服給人家看，你小子現在就脫了，我們也跟著看看，哈哈……”
“我脫了有啥好看的，要看也看她脫了好看啊，是不是？”
營業員臉一下子就紅了，這幾個人一看就是流氓，出言調戲還上手想摸她臉。
她往後退，想要從側麵離開。
不料，大光頭不知道怎麼繞到那邊去了，嚇得幾個想買東西的人，趕緊掉頭就走。
“你們嘎哈？”營業員也就二十歲左右，老老實實的，哪見過這種架勢啊，“馬嫂子！馬嫂子！”
她大聲喊著。
幾個流氓笑得更猥瑣了。
“她喊人了！嘻嘻……”
“彆怕啊，我對女人可好了，不信你問他們，跟我搞對象唄！”
營業員一把抓過拿衣服的叉子給自己壯膽，“臭流氓！”
“呦，她罵我了！”
馬嫂子在樓上倉庫理貨，聽見下麵小姑娘喊她，就拍拍身上的灰，下樓來了。
還沒走下樓梯，就看到櫃台前幾個人圍著營業員調戲著，頓時怒火中燒。
她來回看了看，一眼看到樓梯口下麵的掃把，操起來就過去了。
“小比崽子，嘎哈玩意呢？”
一掃帚過來，把櫃台麵前的幾個人給掃開了。
她大馬金刀往櫃台前一站，“咋地？欺負女人啊！你媽沒教過你們嗎？我看誰敢？”
幾個小流氓雖然混，但也不願意和彪悍婦女糾纏，搞不好就弄個裡外下不來台。
光頭見幾個人退縮，一轉身過來了。
他打量了一下馬嫂子，忽然哼笑了一聲，“給我砸！”
馬嫂子一看，這還得了，跟營業員說：“去叫人！”自己拿著掃把就開始打。
一掃把過去，被大光頭一把抓住，猛地一扽，就被搶過去了。
馬嫂子一看，來火了，拿起櫃台上的翻毛皮鞋就掄了過去。
“我讓你們砸，我讓你們砸！狗東西，欺負誰呢？你砸你砸，我讓你砸！”
翻毛皮鞋，根兒厚頭硬，馬嫂子一手一隻，打得大光頭連連後退，差點兒坐在瓜子袋子裡頭。
他從一開始就輕敵了，因為他根本不認識馬嫂子，更不了解她當年在北大荒的外號“馬勺子！”
如果她好惹，也不會流出那麼個外號來。
當他再一次挨了一鞋底後，猛地一巴掌推了過去。
把馬嫂子推了個趔趄。
光頭起身，一手就把瓜子袋子掀翻，接著是木耳袋子、蘑菇袋子。
這些東西，上麵一個托盤，下麵是麻袋，方便顧客挑選。
現在被大光頭全推翻，撒了一地。
馬嫂子一看，絲毫不退縮，又撲了上去，連抓帶撓的。
她的戰鬥力，完全超出了大光頭他們的預料，臉上一下子好幾道血印子。
旁邊櫃台的小姑娘嚇得都往樓上跑，碰到聽到聲音下樓來的馬乾事。
“馬經理，打起來了！”
“馬經理，好幾個流氓！”
馬乾事趕緊讓她們上樓，自己往下跑。
他不下來，那幾個流氓還真不太敢對馬嫂子下手。
畢竟在東北這裡，不管因為什麼事情，打女人都會被人瞧不起。
一看，有個男的下來了，就全都衝馬乾事去了。
馬乾事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一拳撂倒一個人後，又踹出去一個人。
然後，就被大光頭一電炮打在眼睛上，倒在地上挨揍了。
馬嫂子急了，來回看著，一眼看到釘凳子用的榔頭，啥也沒想，拿起來就朝一個人頭上砸去。
隨著這人頭上的血湧出，世界都安靜了。
大光頭一看見血了，眼裡凶光畢露，猛地一拳，把櫃台玻璃砸碎了。
大吼道：“給我繼續砸！誰要是再敢動，直接弄死！我看誰還敢上來！”
馬嫂子嚇了一跳，這才感覺到後怕，扔了榔頭，跑到馬乾事旁邊把人扶起來，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把店裡砸得亂七八糟。
終於，這些人停下了，大光頭示意頭破的那個人趕緊坐下，拿過一件衣服給按住。
他走到馬乾事和馬嫂子麵前，說道：“跟你們老板說一聲，這片兒是我刀哥的地盤，想在這裡賺錢，就要先去拜碼頭，懂嗎？晚上我在東方飯店等他，讓他帶一萬塊錢過來，不然，你們開門一次我們就來砸一次，看看是你們是想消財免災還是老老實實給錢！我們走！”
江森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公司門前圍著很多人，對裡麵指指點點的，趕緊扒開人群往裡麵走。
一路踩著各種土特產和碎玻璃，到了裡麵一看，一片狼藉。
“江總！你回來了？”一個小姑娘眼淚叭嚓地喊了一聲。
幾個營業員正在打掃，馬乾事和馬嫂子坐在旁邊，馬嫂子煮了雞蛋，剝了殼在馬乾事腫起來的眼睛上來回滾著。
“小江！”馬乾事要起來，被江森按住了，他笑道：“這是咋了？有人想讓我們重新裝修啊！”
“你還笑得出來！”馬嫂子說，“也不知道哪兒跑來幾個臭流氓，進來就調戲咱們小姑娘，我出來想把他們趕走，他們動手就開砸，要是我手裡有槍，保證一槍一個崩了他們！這幫狗@#￥%！”
江森點點頭，“是什麼人？”
“說是叫什麼刀哥，大光頭，這塊兒有道疤，說讓老板晚上帶一萬塊錢去東方飯店找他去，這幫子混賬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