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
“白族長,你可能代表整個巫族?”
皇後的身子前傾,險些從龍椅旁的鳳榻上摔下來。
白阿娘行了一禮,目光看向身前的一男一女道,
“這兩位是蠻巫氏的段族長,還有禦巫氏的商族長,皇後這還不信嗎?”
“不,是哀家失言,給三位賜座!”
皇後大手一揮,趕忙讓太監給三人搬來了椅子。
南域這個時候願意歸順,可謂是雪中送炭。
雖然皇後的目的是挑撥百家和皇室的關係,但之後的談判,若是有巫族相助,便能少分出不少利益。
如今,隻有讓百家和皇室相互製衡,詭城才會有可乘之機,一邊倒的局麵並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知,南域有何條件?”
皇後知道南域之人的行事風格,索性便直接開門見山。
其餘兩名族長同時看向白阿娘。
皇後瞬間會意,知曉南域如今做主的,依舊是巫醫氏,便也將目光投向白阿娘。
“封王。”
白阿娘淡淡吐出兩個字。
其實在來之前,她隻是想將南域劃入燕王封地。
燕王的口碑極佳,對於治下百姓更是不必多說。
相較於皇室派遣的官吏,這個條件反而更容易說動其餘兩族的族長。
當然,更重要的條件是每年兩株並蒂。
這件事她已經來信和白洛芙商量過了,收到的回複是,
“阿娘,小哥哥說了,芙芙可是小哥哥的寶貝哦,每年二十株也不成問題。”
就像所有身處異鄉的家書,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李牧的原話是,“要多少有多少。”
白洛芙既為了不讓遠在南域的阿娘擔心,又怕阿娘獅子大開口,索性折中了一個自己感覺差不多的數量。
隻是可憐蠻巫氏和禦巫氏,還以為每年兩株,占了多大的便宜。
皇後聽到這兩個字,臉色變了又變,猶豫道,
“白族長,這個條件……”
“這是底線,南域的規矩,皇後應當知曉。”
白阿娘直接打斷,看樣子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其餘兩位族長詫異的看了眼白阿娘,這顯然和他們之前商量的不太一樣。
不過他們並不在意。
這些年,南域一直都是醫巫氏在管。
隻要並蒂到位,白阿娘說什麼是什麼,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畢竟想與其他州通商互惠的更多是南域百姓,對於巫族而言,皇帝是誰都不重要。
多少巫族之人,至今都不知道這九州已經換皇帝了。
皇後蹙著眉,半晌方才問道,
“皇室能夠得到什麼。”
“醫巫氏的醫術不輸醫家,禦巫氏的鍛造延煉不輸墨家,蠻巫氏……”
白阿娘正說著,漸漸皺起了眉,突然想不到這群蠻子有什麼優點了。
段姓族長是個年紀和白阿娘看上去差不多的豐腴美婦,見到白阿娘語塞,不由翻了個大白眼,接話道,
“如今興朝主糧都種植在丘州一帶,我蠻巫氏有可在中州,甚至晉州乃至燕山種植的高產糧種,甚至往後還可繼續改良。”
聽到這話,皇後的眼睛頓時一亮。
農家窮極好幾代人,才從海外尋得高產糧種,這蠻巫氏竟可自行改良,此事若真,光這一點便足以在日後幫她歸離朝收買人心。
“好!三位族長可商議妥當了?”
皇後幾乎沒有思考便一口答應,南域人的行事風格她很清楚,既然說是底線,便不會弄虛作假。
方才隻是籌碼不夠,眼下卻沒有再拖拖拉拉的必要。
若是其他州,封王幾乎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南域,興朝立國初期就提過這樣的條件,隻是那時的巫族根本沒有答應罷了。
其餘兩位族長顯然對這事不怎麼感興趣,目光都看向了白阿娘。
見狀,皇後的眼底閃過喜意,女帝,女王爺,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白族長,哀家這就代陛下擬旨,冊封你為…鎮南王,封地雲州。你將是我興朝第一位女王爺。”
誰知,白阿娘卻是抿嘴一笑,那笑容看上去還有些奇怪,
“皇後,不是我,是我家女婿。”
“女婿?”皇後一愣,微微有些不喜。
她要推趙楚依上位,成為自君六世後的第一位女帝,而白阿娘能在這個時候成為第一位女王爺,顯然可以成為一段佳話。
誰知白阿娘卻提出什麼女婿……
皇後回憶了一下,之前宮女彙報,白阿娘膝下有兩女,大女兒守寡,二女兒未嫁,哪來的女婿?
思索片刻,覺得還是不要在這種小事上糾纏,剛要點頭,便聽殿外傳來太監的喊聲,
“皇後,雲和殿下求見。”
“傳!”
皇後頷首,目光看向殿外,讓趙楚依來自然就是要和巫族各族長交好的。
中州百姓對神秘的南域自古便有畏懼,趙楚依上位,扶持南域,一定會受到百姓抵觸。
先利用南域平衡百家各勢力,再利用百姓對南域人的天生畏懼,激起民怨。
君九齡當初的眼光並沒有錯,皇後的帝王心術,的的確確在宏文帝之上。
“兒臣參見母後。”
趙楚依和李牧先後進大殿,李牧剛要行禮,人卻是呆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白阿娘的方向。
白阿娘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閃過一抹緋紅,小聲怒道,
“臭小子,不認識了?”
然而,李牧看的卻並不是白阿娘,而是她身旁的段族長。
杏眼桃腮,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尤其是那張精致的瓜子臉,看的李牧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簡直就是成熟美婦版的小昭。
李牧相信,再過二十年,小昭一定就是這副樣子,絕不會錯。
白阿娘似乎也察覺到李牧的目光不是在看她,餘光瞟了眼身旁的段箏,用力的咳嗽兩聲。
段家本就是蠻巫氏的大姓,曾經也是風光無量,隻是十多年前生了一場變故。
段家兄妹為了爭奪失傳的蠻蠱術,鬥的不可開交。
這才讓苗家鑽了空子。
苗家失勢後,當初的勝利者段家四姐,便順理成章的成了蠻巫氏的新族長。
她顯然也察覺到了李牧的目光,微微有些不喜,皺眉看了過去,
“小子,老娘漢子死了十多年了,你這麼看老娘,是想和老娘結草嗎?”
“哈?”這彪悍的發言讓李牧瞬間回神,結草?開房!
李牧在南域待過,還在結草屋將白家母女三人觀賞了個通透,自然知道這結草的含義。
卻不得不說,蠻巫氏約會的方式,有點他穿越前那個意思。
“段四姐,這臭小子不是那個意思。”
白阿娘趕忙出來打圓場,生怕這位四姐又說出什麼彪悍的話來。
段箏注意到了白阿娘的用詞,微微挑眉,目光重新打量起李牧,語氣不鹹不淡道,
“這就是你家小阿芙的那個郎君,這麼久了還沒行房,不會是不行吧。”
她想說的當然是芒蠱,若是行房,李牧的眼珠子肯定不會這麼看彆的女人,畢竟醫巫氏的女婿是出了名的守男德,隻要入了洞房,浪子也能變賢夫。
隻是這話聽在皇後耳中,卻是猛的蹙起了眉頭,目光看向白阿娘,沉聲確認道,
“白族長,你說的女婿,是青衣?”
白阿娘走到李牧邊上,手指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的在李牧腰間擰了一把。
待出完了氣,這才微微揚起下巴,一副倨傲的模樣說道,
“沒錯,我醫巫氏白家的女婿,未來鎮南王!”
隨即偏頭看向李牧,那一副和白洛芙七分相似的傲嬌樣子,明顯是在說,
“喜歡嗎?驚喜嗎?受了氣還得是老娘給你找回場子吧。還不快誇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