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許幼芷便用餘光觀察著李牧的表情。
她從應雨那裡聽過,某些時候,女孩們對李牧的稱呼各不相同。
隻不過很多許幼芷都不理解是什麼意思,比如爸爸…比如老公。
表麵清純如蓮,內裡卻傲嬌腹黑的許幼芷,這麼喊當然就是為了挑逗李牧。
李牧既然要隱瞞她,便要看著她對彆的男人情根深種,為了那個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
即便這個人就是李牧他自己。
但,誰讓李牧不承認呢,哪怕是隻是對她一人承認。
承認她的特彆,承認她與其她人不一樣。
當然,許幼芷也有想過,也許李牧隻會暗爽。
但許幼芷依舊這樣做了。
這是她的另一場豪賭,賭李牧還像小時候那樣自護她,憐惜她,甚至....尊重她。
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尊重,便是從年幼的“二公子”身上。
那時她不懂,待懂的時候,那個聲稱自己是“二公子”的善淵,卻再沒給過她半點尊重。
她要做的,不是讓李牧聽到她的真情表白卻不能相認而抓耳撓腮。
而是將自己的尊嚴踩碎,卑微入泥土裡。
也許之前還有些忐忑,但如今,她確信這般作賤她自己,李牧會心疼。
這一局,她賭贏了。
果不其然,聽到許幼芷的話,李牧的眉頭瞬間皺成了“川”字,眼睛死死盯著許幼芷,一字一句道,
“所以,你要完成善淵給你的任務?”
“是!”許幼芷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的遲疑。
和之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男人的深情女子,簡直判若兩人。
“好!”
李牧一把扣住許幼芷的下顎,低頭便吻了下去。
許幼芷沒有掙紮,更沒有迎合,隻是任由李牧予取予求。
李牧的動作明顯要比之前粗暴的多。
許幼芷緊緊蹙起眉頭,指尖扣在李牧的身上,用力的骨節都有些發白。
李牧微微偏頭,餘光掃了一眼,語氣不滿道,
“剛才教你的都忘了?”
“嗯…沒……”
許幼芷喉間發出呢喃,顯然李牧粗暴的動作讓她有些吃痛。
她抱住李牧的脖子,有些腫脹的薄唇緩緩貼近。
“滾!”
就在許幼芷的唇瓣剛剛貼上,李牧卻一把將她推開。
轉身離開了屋子。
李牧有些搞不懂,心中這股無名火是哪來的。
隻能全歸結到善淵這個名字上。
雖然他自己也提了,但許幼芷提起這個名字,便讓他十分的不爽。
“還真是忠心...主人。”
李牧嗤笑,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眼底的涼意絲毫不做掩飾。
然而,背影看上去,竟有種落荒而逃的架勢。
許幼芷竟能牽動他的情緒,這不是個好消息。
其實李牧很早就意識到。
當初在燕王府第一次見到許幼芷時,心中便有種難明的情緒。
儘量不與其接觸,除了因為頭痛,本能的趨利避害以外,這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堂堂李公子,可以見色起意,卻不能一見鐘情。
還是一個看到就會產生虧欠情緒的女人,這很危險。
許幼芷呆呆的望著李牧落荒而逃的模樣。
“噗嗤~”一聲,又趕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眸中的笑意直達眼底。
他果然生氣了。
可這都是公子的命令,我親愛的公子,幼芷都聽你的,求求你,不要再消失了。
……
陸蒹葭居住的小院。
屋頂上,李牧望著夜空中的彎月,陷入了沉思。
之前的夢境,對他的影響似乎並不小。
旁人或許不顯。
但對於給單眉報仇的執著。
對許幼芷莫名產生的各種情緒。
都讓李牧十分不安。
也許李牧早就有所察覺,隻是不願相信。
自從上次在冉奴暈倒之後,李牧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真正的入眠過了。
他對那些夢境有好奇,也有恐懼。
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氣,眸底晦暗不明,
這時,他的耳根動了一下。
察覺到屋中的陸蒹葭已經睡去,眼睛頓時一亮。
好在李牧有顆足夠大的心臟,對於一時處理不了的事情,放著不管就是。
絕不會整日苦大仇深。
趁著等待陸蒹葭入眠這段時間,小小的憂愁一下已是極限。
他記得,他和陸蒹葭說的是一定等他。
眼下時辰尚早。
以陸蒹葭的性子,既然答應,斷沒有違約的道理,哪怕她還在生氣。
如今睡下便隻有一種可能,陸采薇。
李牧身影一閃便躍入了屋中。
“睡的還挺香。”
床榻旁,李牧看著少女絕美的睡顏,不自覺的勾了勾嘴角。
蹲下身,伸手想要替她整理一下散落在額前的發絲,誰知,手才剛伸到一半,陸蒹葭的眸子便猛的睜開。
周身瞬間被真氣籠罩。
李牧的手頓了一下,剛要開口解釋。
卻見陸蒹葭精致的瓊鼻拱了拱,重新閉上了眼睛,那層真氣護罩也隨之消失。
“公…子……”
陸蒹葭語氣慵懶,尾音拉的老長,顯然因為李牧打擾了她的美夢而不滿。
李牧有些無奈,屋中的光線很暗,以李牧的眼力也隻能看清個大概。
陸蒹葭便更不可能看清自己的身份。
所以……是嗅出來的?
“狗鼻子吧。”
李牧伸手理了理她的發絲,低頭吻在她的唇上,輕聲喚道,
“采薇?”
這兩個字似乎有什麼魔力。
陸蒹葭的眼睛重新睜開,黑暗中與李牧相顧對視。
李牧不敢發聲,雖然他猜測現在的就是采薇,卻又有些不敢確定。
陸蒹葭望著黑夜中的人影,明明看不到,心中卻無比安定。
想起陸采薇給她留下的“遺言”。
遲疑片刻,嗓音黏糊的“嗯”了一聲。
隨後似是感覺不夠,想到陸采薇與李牧相處的方式。
強撐起疲憊的身子,仰起頭,又在李牧的唇角輕輕啄了一下。
她的確是在等李牧,隻是前夜本就折騰了一宿,醒來後又突逢噩耗。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下,原本想要小憩一會兒。
趙楚依又跑來哭訴……
鐵打的身子也有些扛不住了,這才躺在床上迷瞪了過去。
李牧見當真是采薇,手在耳邊一揮,屋中的燭火便亮了起來。
本想上去抱一下這睡美人,手伸到一半,卻又頓住了,收起笑容,板著臉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陸蒹葭躺在床上,兩個眼皮打架,然而聽到李牧的話,頓時清醒了過來,下意識的偏開目光,含糊道,
“沒,沒有。”
李牧眼神狐疑,但見陸蒹葭當真困的夠嗆,索性也不再賣關子,直接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陸蒹葭瞪著大眼睛,腦袋有一瞬間的宕機。
她還以為自己第一眼就被李牧看穿了。
沉默良久,才拉開身旁的薄被,將自己蒙的隻露出一對大眼睛,甕聲甕氣道,
“原,原來公子都知道了。”
她雖然直,卻不傻。
知道自己的演技想不露出馬腳是不可能的。
索性便順著李牧,少說多做才最為妥當。
李牧聽到陸蒹葭承認,低頭捏了捏眉心,暗道這姐妹倆的性子真的是一點也不一樣。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李牧也沒有追究的欲望。
趕忙說起了正事。
一體雙魂對於普通人來說極為凶險,最好的結果就是二者留其一。
隻是,姐妹倆李牧是一個都舍不得。
誰知,聽完李牧的話,陸蒹葭一顆心如墜冰窖,猛的從床榻上坐起來,白皙玉手抓住李牧的衣袖,泣聲道,
“原來,原來,是我殺了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