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珊珊不見了。(1 / 1)

李牧的心裡抽痛,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又沒有什麼特殊癖好,玩什麼麵具PLAY。

早點表明身份,也不至於將孩子嚇成這樣。

“對不起,彆生師父氣了好不好。”

李牧想要握住珊珊的手。

誰知,珊珊的反應很是激烈,迅速避開,啞著嗓子吐出一個字,“臟。”

李牧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眼自己滿手的血汙。

珊珊注意到李牧的目光,她看的出,李牧並未往那方麵想,更沒有嫌棄她。

師父還是那麼好。

可她自己卻不能當做無事發生。

珊珊心中絞痛,見李牧似是又要說什麼,趕忙隔著衣服推了推他,小聲道,

“珊珊想要沐浴。”

“好,我去讓人準備!”

李牧站起身,剛一轉身,正對上穆真複雜的眼神。

他知道,老師肯定是因為珊珊剛才的話生氣了。

即便老師和儒家那群人不對付,但聖人居卻永遠都是天下儒生心中的聖地,不容他人褻瀆。

“老師。”

穆真擺了擺手,歎氣道,

“沒事就好,為師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趕路。”

穆真憂思儒家現在的局勢,更多則是出於對李牧的愧疚。

雲和公主招婿的事,他當然清楚。

書信就是親手送到他手上的。

他雖沒同意,卻也沒拒絕。

他清楚李牧和趙楚依之間的事情,畢竟當初來都城,就有這方麵的原因。

這件事,他的確有私心。

與皇室聯姻,實際上就是站隊。

儒家當下的處境,顯然是件好事。

他甚至想過,以後就讓李牧保持穆璃的身份,也挺好的。

畢竟李牧已經不是燕王世子了。

但他不能否認,這裡麵沒有利益,沒有動了利用李牧的心思。

兩人因利益相識,成了忘年之交。

他對這個弟子也越發喜愛。

到頭來,似乎又要回到那種最初的關係。

穆真沒有想好要如何與李牧說這件事,雖然有很多“為他好”的理由,但他確實怕了。

人人都稱讚他穆真是個天才。

但他卻不懂如何處理情感的問題,每一次都弄的一團糟。

年輕時對沈三娘傾慕,讓他差點和墨無言成了生死仇敵。

之後又耽誤了慕容錦繡一輩子,兩人彼此怨恨又牽扯不清。

半生撲在心學上,數十年來毫無進展。

然而這些卻都在與李牧相識後,變的不一樣了。

李牧處理事情的方式簡單直接,有時候甚至有些無恥。

卻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

穆真有些怕,怕李牧知道他不是世人眼中那個天才儒士,也不是他心目中的完美老師。

儒家的衰落,讓他不如曾經那般有底氣。

即便他從未承認過,但沒有人敢否認,他就是那個儒家百年來最優秀的弟子。

哪怕是之前與儒家傳統派不和,但世人隻要提起儒家,第一個想起的便是他穆真。

並非他自負,隻要他想,下一代儒師非他莫屬。

可如今,他似乎失去這層保護傘。

還是在李牧最需要助力的時候。

捫心自問,他作為老師,卻從未真正的傳授過他什麼。

他引以為傲的東西,在李牧手中,甚至隻能算的上是雞肋。

過去,還有儒家。

他與傳統派那些人,不單單是學術之爭,更重要的還有權利。

做了數十年的閒雲野鶴,頭一次想要成為能為弟子遮風擋雨的老師。

但這一次,他似乎又要搞砸了。

李牧並未發現穆真的異樣,賠著笑將他送出了屋子。

按理來說,他應該讓珊珊給師公道歉。

不過珊珊現在的狀態,也隻能晚點自己去負荊請罪了。

他回頭看向珊珊,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我馬上回來。”

“嗯。”

珊珊輕輕應聲,隨即低下了頭,不再去看李牧。

她的腦子裡亂哄哄的,根本無法去思考那麼多。

之前的事她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不知穆璃究竟對她做了什麼,更不想知道李牧看到了什麼。

她不願再提起那個人。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過去,她是又黑又胖,沒人願意待見的醜丫頭。

彆人對她的尊敬,也不過是因為她是雲和公主的貼身侍衛。

男子厭她醜,女子惡她怪。

從小到大,她連一個真心朋友也沒有。

唯有李牧。

那段從燕山到冬來關的路,她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沒了公主貼身侍衛的加持,旁人看她的眼神果然如她想的那般。

詆毀的聲音從未停止。

隻有李牧不一樣。

她一開始也不太喜歡這個總是喊她胖丫頭的人。

他不講禮數,舉止輕薄。

本應是個讓她厭惡的人才對。

可明明有各方麵都強於自己的公主在,出現分歧時,李牧更多的時候卻會偏向她。

李牧會非常坦然的笑話她胖,讓她少吃點,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兩個人會互懟,她會生氣,李牧會舔個臉像哄小姑娘一樣哄她。

會照顧她,關心她。

李牧的嘴很毒,就連公主都告訴她,讓她忍忍,公子其實沒有惡意。

珊珊當然知道,口不對心顯然說的就是李牧。

從未將她當做異類的眼神,她怎會看不出。

她又不傻,誰對她好,她還能分不清。

漸漸地,這聲“胖丫頭”反而成了她最愛聽的。

雖然李牧對待她和趙楚依是一樣的,沒有絲毫區彆。

但在她眼中,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偏愛了。

珊珊緩緩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

雨似乎比之前更大了。

她不知該如何麵對李牧,即便李牧不在意,她卻不行。

她的將手伸出窗外,雨水打在她的手掌上。

不知是不是幻覺,她竟覺得有些刺痛。

“師父,對不起。”

“珊珊,等急了吧。”

李牧扛著一個大浴桶,一把推開房門。

沒想到頭一次正經操縱火焰,竟然是燒洗澡水。

屋中寂靜無聲。

李牧放下浴桶,在屋中環視,眉頭不由蹙了起來。

“珊珊?”

“珊珊!”

李牧快步走進隔間,下一刻,又閃身出來,目光落在大開的窗戶上。

“珊珊!”

李牧探頭出去,衝著外麵大吼。

“糟了,這丫頭難道真生氣了!”

李牧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次怕是玩大了。

“青……璃兒!”

這時,穆真也聞聲趕來,輪椅背對著屋內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老師,珊珊不見了!”

李牧一下慌了神,珊珊之前突然暴走,本就很不對勁,這個時候,他更不敢讓珊珊單獨離開。

“去找吧。”穆真語氣平淡,看上去並不在意,

“你不是很擅長找人嗎?”

李牧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了那無名卦術。

之前被君九齡警告,那卦術很危險,他差點都忘了。

“去吧,為師一路沿官道走,若是晚了,去……去太學尋我。”

穆真下意識的想要說太尉府,之前來都城,他都是住那裡的。

但過去,他坦坦蕩蕩,並不覺得什麼。

可現在……他似乎沒有那麼坦蕩了。

李牧並未察覺穆真的異樣,點了點頭,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珊珊一口氣跑出數十裡,雨水與淚水交織。

她無力的蹲到了地上,咧開嘴,無暇顧及這些時日努力維持的淑女形象。

在雨夜的掩護下,她放聲痛哭。

“師父!”

然而,她的所有聲音都被這雨夜掩蓋,黑夜聽不到她內心的傷痛。

俄頃。

她的周身逐漸被黑氣籠罩,將她與雨水阻隔。

身上水氣迅速蒸發,升起的白霧將她包裹其中,兩道紅光若隱若現。

“大哥,你看前麵那是什麼東西?”

這時,兩輛馬車突然停在遠處。

馬車中,探出一個有眼梗著刀疤的男子,眯眼看了眼水霧中的人影,當即下令道,

“彆廢話,這批貨見不得光,不管是什麼,立馬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