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幕中日月交替,時間過得很快。
君寶寶與其餘兩名皇子的鬥爭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而李牧卻並未像那兩人一樣,直接掀了棋盤。
每每隻在君寶寶支撐不住時,以一種神兵天降的姿態出現救場。
就好像他當初口中說的那般,‘索性無事!’
仿佛這一切,在他的心中就隻是一場遊戲。
起初君寶寶並不覺得如何,這本就是兩人的交易。
李牧不乾預她,這反而讓她少了些被人當做棋子的羞辱感。
終於在三年後的一次交鋒中,她如願以償的當上了夏國的王。
也是諸侯國中,唯一的女王。
本以為,千帆過儘終是苦儘甘來。
卻不曾想,夏國的國力早在這十年的內鬥中消磨殆儘。
如今的夏國早不複往日容焉,甚至不如當初的燕國。
夏國、乃至君寶寶這位女王,也成了各諸侯國眼中的肥肉。
這個一生要強的女人,頭一次感覺到了疲憊。
也是那一晚,她第一次主動想起那個男人。
隻在她危難之時出現。
對她而言的死局,在那個男人手中,卻總是信手拈來。
仿佛這世上就沒有事情被那男人放在眼裡。
君寶寶斜倚在窗邊的美人榻上,眸中頭一次露出屬於女兒家的嗔怨。
“小黎,你家主人究竟喜不喜歡我?”
“他真的隻將我當成棋子嗎?”
她懷中是一隻通體赤紅的小狐狸。
清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腦袋蹭在君寶寶的胸口,顯然並不能聽懂她的話。
這隻小狐狸也是李牧送給她的。
說是去找‘貓耳娘’的路上隨手撿的。
但君寶寶卻覺得,這是李牧看出了她的孤寂。
越是身處高位,她的身邊便越沒了可說心裡話之人。
“你怎麼不說話,孤命令你說話……”
“笨狐狸,和你家主人一樣,都是個不解風情的!”
君寶寶衝著小狐狸發了一頓火,目光幽怨的看向屋中那一件件世間罕見的寶物。
天生劍胎的神劍桃夭。
能抵擋三品修士全力一擊的霓裳仙衣。
各種修煉丹藥,補品。
甚至還有百家修士的不傳之秘。
李牧時不時就會送來幾件,再冷嘲熱諷一句,
“你太弱了,不好好修煉,往後也隻是其他人的玩物。”
思緒至此,君寶寶憤恨的一掌拍出,勁氣直衝蒼穹,
“狗男人!我不是有你嗎!乾嘛還要吃這個苦!”
口中雖這樣說,但她似乎很有修煉天賦。
也或許是李牧不計資源的猛砸,短短十年間,她已然有了五品修為,再不是旁人能隨意拿捏的弱女子。
“誒呀,好急呀!她什麼時候才知道公子就是她的廢物夫君!”
秋菊抱著冬梅,兩隻手揉捏著她的小臉,一陣嚷嚷,
“快點,快點,秋菊想看甜甜的戀愛!”
聞言,身旁幾人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這種磕自己男人和彆的女人的CP,古往今來,這小妮子怕是頭一個。
不過,被秋菊提及,眾人的心底也有些癢癢的。
很想知道,君寶寶知道真相後的窘境。
“不對呀,她,她這算不算朝三暮四,她明明是小哥哥的娘子,又…又……”
白洛芙吃著手指,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形容這種奇怪的感覺。
“不算,她從始至終,鐘意的都是夫君。”
葛沛凝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在為君寶寶解釋,也像是在給自己開脫。
聞言,尹嫿屏連連點頭,
“對,彆亂說,這怎麼能算朝三暮四,誰教你這麼亂用成語的。”
話落,二女‘深情’對視,一種叫做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兩人之間蔓延。
君寶寶似是將幾人的話聽了進去。
水幕中的場景飛快變換,畫麵中出現了一座幽靜的小院。
“是,是廢物版的師父!誒呀,師父還會彈琴。”
珊珊指著跪坐在院中的李牧,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嗡------”
隨著一聲刺耳的嗡鳴,琴弦崩斷。
李牧蹙了蹙眉,抬頭看向來人,
“有事?”
身前是一名看上去隻有十四五歲的小女官,叉著腰,頤指氣使,
“吾王有令,你可以離開了!”
“離開?”李牧怔了怔,隨即點頭,語氣十分平靜,“好。”
然而,李牧的淡然卻讓小女官微微一愣,不解道,
“你答應了?你…你怎麼能答應!”
小女官有些著急,上前一步,手拍在李牧麵前的琴身上,急促道,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離開,隻會死路一條!”
“燕國太子根本就沒有死,如今他已是燕國的王。”
“從始至終你都是棄子,棄子你懂不懂!”
“懂。”李牧點頭,麵上無波無瀾。
他這舉動反而讓小女官跳腳,上前一把拉住李牧的衣袖,急道,
“懂你還這樣!”
“你和我走,去求女王讓你留下!”
“當初先君駕崩,百官本是要斬了你的,是女王極力保住的你。”
“為此陛下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小女官扯著李牧的衣袖,眼珠子在他身上打轉,
“女王心中顯然是有你的,隻要你去服個軟,女王至少不會看著你去送死!”
在她看來,這位溫潤如玉的皇子,並沒有世人口中的那般廢物。
她是家生奴,自小就長在公主府。
由於年幼,躲過了當年的雨夜屠殺。
可以說,她是公主府唯一還健在的“老人”。
她是親眼看著這位皇子,一點點長大的……
琴棋書畫、管樂笙簫,無一不通,詩詞歌賦也頗有建樹。
最關鍵的是生得這一副好皮囊。
尤其這麼多年,後宮管理的也從沒鬨過什麼幺蛾子。
即便整個後宮也就他一個人。
但作為女王的‘妃嬪’,他是極其稱職的!
李牧抬手,揉了揉這個時常在角落裡偷看他撫琴的小丫頭的腦袋,淡淡一笑,
“不必了,恩怨已了,既然她不需要我,我也該離開了。”
話音落下,躲在門口的君寶寶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她緩步走到李牧身前,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她這位有名無實的便宜夫君。
與下人口中所言無異,溫潤潤玉,知書達理……
若是沒有那個男人的出現,她或許很願意與這個男人一直保持這種關係。
甚至在逼不得已的時候,這個男人也是讓她懷上未來儲君的最佳人選。
她輕吸口氣,居高臨下的盯著李牧,緩聲道,
“這場婚姻本就是假的,你我都是受害者。”
“如今撥亂反正,孤可保你下半生無憂,在夏國做一名富家翁。”
隨即,她的目光看向小女官,猶豫片刻道,
“這些年你做的很好,孤將她賞賜給你,也算是對你的一些補償。”
聞言,小女官的眼中明顯有驚喜,偷偷瞟了李牧一眼。
卻見他一臉淡然,緩緩站起身,俯視著君寶寶笑道,
“你這女人……罷了,再見,不,再也不見。”
然而,這個笑容卻讓君寶寶的身子一顫,看到李牧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
君寶寶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握緊了粉拳,失聲叫道,
“你,你究竟是誰!”
李牧轉過頭,正如十年前那個雨夜,眼中卻不再有玩味,緩緩吐出兩字,
“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