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順青雀(1 / 1)

劍出霜滿城 餘杯 2669 字 9天前

“你找死!”

薑遠憤怒出聲,作勢就要動手。

“薑老,請慢!”

杜京起了身,竭力壓製下心中的怒氣看向了墨梅,道:“墨小姐,杜某看在你的麵子上,才沒有立即對你的奴才動手,但他數次惡言中傷,……。”

“惡言中傷?他哪一句話說錯了?”

墨梅終於忍耐不住,也起得身來,杏目圓睜地看著杜京,“我鄭重地告訴你,他不是什麼奴才,他的身份比你高貴一萬倍!”

“你!”

杜京終於不裝了,氣急敗壞地指著墨梅罵道:“賤女人,你如此維護一個奴才,其中必有文章!

本公子早就看出你們有問題,你果然跟一個下人私通。”

“你血口噴人!”

墨梅氣得臉色漲紅。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突兀在客棧大廳內響起。

杜京的臉上隨即多出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蕭北夢已經站了起來,正緩緩收回巴掌。

“你敢打我?我要滅你全家!”

杜京捂著臉,雙眼圓瞪地盯著蕭北夢,他實在沒有想到,在淄州的地界上,對方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還敢對自己動手。

而且,方才蕭北夢動手的時候,杜京明明想要反擊和躲閃,但腦袋卻突然有些暈眩,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蕭北夢已經收回了巴掌。

薑遠也沒有料到蕭北夢敢出手,而且還如此的果決和迅速,他想要阻擋卻已經來不及。

他此行前來石門鎮,一來要保護杜京,二來還要幫助杜京抓獲陰兵。

如今,陰兵沒有抓到,杜京卻在自己的麵前被人給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這是失職,是天大的失職。

要補救,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斬下蕭北夢的頭顱。

“大膽!找死!”

薑遠暴喝出聲,單手成爪,急速抓向了蕭北夢的脖頸。

墨梅就站在蕭北夢的身邊,但她沒有動,即便是動了,也無濟於事,因為薑遠昨夜能夠一劍逼退陰將,他的實力遠在墨梅之上。

當然,墨梅不是不敢動,是不需要動。

在蕭北夢和杜京起衝突的時候,客棧大廳的客人都避之不及,紛紛退走,但有兩位中年人卻是緩步從二樓下來,坐到了客棧大廳之中,離著蕭北夢等人不遠。

蕭北夢眼看薑遠抓過來,也是一動不動,更是神情不變,眼神淡然地看著薑遠。

眼看著薑遠的手就要抓上蕭北夢的脖頸,隻見,身影閃動,薑遠隨之倒飛出去,直接摔在了客棧大廳的角落裡,半天爬不起來。

兩位中年人無聲無息地來到了蕭北夢的身後,一左一右將他護在了中間。

杜京的臉上現出了驚恐之色,嘴巴張得老大,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薑遠乃是五品元修,是杜京的父親杜子騰身邊的護衛,此番特定調撥過來,保護杜京的安全。

但是,五品的薑遠,竟是一個照麵就被人給拍飛,兩位中年人的實力,可想而知。

杜京是草包不假,但他絕對不傻,蕭北夢的身邊居然有如此高手在暗中守護,絕非尋常人。

蕭北夢不再理會杜京,他緩緩轉身,抬眼看向了身後的兩位中年人,笑問道:“兩位怎麼稱呼?”

“回稟世子,屬下叫葉興元,他叫廖華峰。”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向著蕭北夢行了一禮。

另外那名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沒有說話,也向著蕭北夢行禮。

“世子?”

杜京的臉色更白了,他知道,自己這回算是踢到鐵板上了。

蕭北夢連連擺手,“兩位可千萬不要在我的麵前稱屬下,我承受不起,天順青雀可隻有陛下才能指揮得動。”

葉興元和廖華峰臉色一變,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經被蕭北夢給道破。

“天順青雀!”

杜京的臉色已經是慘白一片,已經看不到半絲的血色。

天順青雀,監察天下,監察百官,乃是天順皇帝姬無相親手打造一支武裝力量,隻聽命於姬無相。

“世子大人,杜京有眼無珠了,衝撞了世子,還望世子大人大量,饒恕杜京一回。”

杜京當即雙膝跪地,一邊向蕭北夢求饒,一邊用巴掌啪啪地扇著自己的臉。

天順皇朝之中,能夠被稱為世子的人不少,但能夠有資格被青雀暗中的保護的世子,絕對不會超過雙手之數。

杜京很清楚,被青雀保護的蕭北夢,即便是他的父親,淄州州牧杜子騰也惹不起。

“兩位,這是杜子騰的兒子,他竟然敢辱罵本世子,辱罵本世子的侍女,還揚言要滅了本世子全家。你們覺得,此事,本世子該如何處置呢?”蕭北夢不理會杜京,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做出思考的表情。

葉興元和廖華峰臉色微變,沒敢接話。這個時候若是說錯了話,可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

“兩位不給點建議麼?”蕭北夢繼續問道。

“世子,我們的任務隻是保護你的安全。至於其他的事情,世子一人拿主意便可。”葉興元低頭拱手。

“既然兩位不給意見,那本世子就自己拿主意了。”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兩位,杜京說要滅我全家,這句話,我就不傳給蕭風烈了,不然,肯定又要給陛下添亂。

但此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本世子要走一趟淄州州牧府,向杜子騰要一個說法。

我的安全,就拜托兩位了。”

葉興元和廖華峰聞言,俱是臉色難看,但卻不敢開口回應,生怕惹禍上身。

杜京聽到蕭風烈三字,馬上知曉了蕭北夢的身份,當即渾身像是被抽光了精氣神,癱坐在了地上。

“小杜啊,還坐地上做什麼呢?本世子要去你家做客,你趕緊到前頭帶路去啊!”蕭北夢終於拿正眼看向了杜京,麵帶淺笑。

杜京渾身一顫,連忙從地上起身,三步化作兩步地出了客棧大廳,急忙準備車駕去了。

薑遠也掙紮著起身,滿臉蒼白之色地跟在了杜京的身後。

片刻之後,兩駕馬車和兩位騎士緩緩地出了石門鎮大客棧。

走在前頭的馬車上,坐著杜京和薑遠,趕車的是淄州州牧府的一名護衛。

蕭北夢仍舊趕著車,跟在杜京和薑遠的身後。

葉興元和廖華峰已經現了行跡,就不再隱藏,騎著馬,跟在了蕭北夢的馬車後麵,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既能保證蕭北夢的安全,又給到蕭北夢足夠的空間。

兩人也曾開口,要替蕭北夢趕車,但卻被蕭北夢給拒絕了。

隊伍出了客棧,蕭北夢卻是把馬車給停了下來。

察覺到蕭北夢停下,杜京也連忙將馬車給停了下來,並下了馬車,快步跑到蕭北夢的身前,小心翼翼地問道:“蕭世子,您有什麼吩咐?”

“你爹的官大,還是蕭風烈的官大?”蕭北夢輕聲問道。

“當然是南寒王!”杜京毫不猶豫地回應。

“那是我的身份高貴,還是你的身份高貴?”蕭北夢接著問道。

“那自然是蕭世子,我給您提鞋都不配。”杜京的臉上擠滿了笑容,心中卻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蕭北夢要做什麼。

對於蕭北夢的名頭,杜京如雷貫耳,知曉蕭北夢有一個喜好,那就是修理太安城裡那些王公重臣的後輩子嗣。

“既然都不配給本世子提鞋,本世子在這裡駕車,你能老神在在地坐在馬車裡?”蕭北夢的嘴角微微上翹起來。

杜京臉色一白,連忙說道:“蕭世子,您進馬車,我來給您駕車。”

“給本世子駕車就免了,你好歹也是杜州牧家的公子,本世子自然是給杜州牧留幾分顏麵。”

蕭北夢抬眼看向了前麵的馬車,道:“把那馬車給卸了,你們都騎著馬在前頭領路。”

杜京不敢有半分的猶豫,向著蕭北夢一哈腰,連忙去到了前麵,和駕車的護衛一起,三下五除二地將馬車卸了下來,而後與薑遠一起,三人翻身上馬,去到了前頭引路。

隊伍再次啟動,不一刻便出了石門鎮。

“公子,你方才是故意的,故意激怒杜京?”墨梅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了出來。

“墨梅,看破不說破。想要知道原因,你得有耐心。”蕭北夢微微一笑,不再理會墨梅,專心趕車。

當蕭北夢駕車遠離石門鎮後,石門鎮大客棧的夥計們才戰戰兢兢地從客棧出來,得知馬車出鎮,才長出一口氣,心有餘悸。

他們現在已經知曉了蕭北夢和杜京的身份,這兩個人,無論哪一個在客棧當中有個意外,石門鎮大客棧都會有滅頂之災。

很快,一個消息在天順傳開:蕭北夢在石門鎮掌摑淄州州牧的兒子杜京。

青雀跟在蕭北夢的身邊,姬無相自然是太安城第一個收到消息的人。

當黑衣人將消息帶到禦書房,姬無相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沉聲道:

“給杜子騰帶話,無論如何,蕭北夢都得毫發無損地到達聖城。之後,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朕不過問。”

……

甘淄城是淄州的中心之城,淄州州牧的府邸,就在甘淄城中。

淄州州牧杜子騰最近牙疼,上火了,而且這火還發不出來,得悶在肚子裡燒,不牙疼才怪。

杜京被蕭北夢掌摑的消息傳到甘淄城,杜子騰當即火冒三丈,就欲點齊高手去往石門鎮,要替自己的兒子找回場子。

南寒軍雖強,但杜子騰卻是不怕,淄州離著南寒十萬八千裡,中間還隔著一個太安城。蕭風烈要夠著淄州,先得把太安城給拿下。

更何況,杜子騰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年也是驍勇善戰的悍將,為姬氏皇族立下過赫赫功勞,備受姬無相器重。

不然,他也不會成為淄州州牧。

淄州在天順各州之中雖算不上大,但卻緊鄰聖城,是天順皇朝去往聖城的門戶,戰略位置極為重要。

杜子騰乃是行伍出身,脾氣自然不會太好,也很好麵子。

若是其他的事情,衝著蕭風烈的麵子,杜子騰還能忍一忍。

但是,有言道: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蕭北夢打的還是他的兒子。

隻是,杜子騰剛剛點齊人手,姬無相的口諭便到了。

因為牙疼,杜子騰最近的脾氣特彆大,動不動就會罵人發火,以至於州牧府的人隻要無事稟報,都會遠遠地避開杜子騰,生怕挨罵甚至挨打。

臉膛寬闊,身體敦實的杜子騰此刻正在府內的荷塘邊剝蓮子吃,蓮子有清火的功效,能治牙疼。

“老爺。”

州牧府的管家畏畏縮縮地走了過來。

他已經來了第三次了,但前兩次杜子騰都沒有理會他。

“有事說事。”杜子騰連頭也沒抬,聲音中明顯帶著火氣。

“蕭北夢到了。”管家聲音顫抖地回應。

“到哪了?”杜子騰一把將手中的蓮子扔進了荷塘,砸得塘水撲通直響。

“老爺,他們應該已經進城了。”管家連聲回應。

“狗奴才,都進城了,現在才來告訴我!”杜子騰猛然從椅子裡起身,一腳把管家踹翻在地,大袖一揮,疾步離去了。

甘淄城之中,此刻熱鬨非凡,通往州牧府的大道兩邊,早已擠滿了人,大家都伸著腦袋、踮著腳看著一駕馬車。

馬車的前方,有三騎引路,杜京,薑遠和州牧府的護衛。

杜京此際臉皮羞紅,低埋著腦袋,已經沒有了半分之前行走在甘淄城的傲氣和跋扈。

馬車後麵十丈的位置,有兩騎不緊不慢地跟著,正是天順青雀,葉興元和廖華峰。

人們聚攏在一起,自然是想看一看蕭北夢。天順第一紈絝的名頭,還是有幾分吸引力的。

他們以為蕭北夢在馬車裡,一個個極儘目力,透過馬車的縫隙往裡瞧,希望能夠見識到蕭北夢的真容。

卻不料想,蕭北夢此際正坐在車轅上,兢兢業業地趕著馬車。

“蕭世子,甘淄城歡迎你!”

“蕭世子,能否現身一見,你考入學宮,替我們紈絝正名,乃是我輩的偶像楷模!”

“蕭世子,你在甘淄城會呆幾天?若是時間夠充裕,我張德全願意為你鞍前馬後,隻要世子替我引薦一下花魁董小宛。”

……

看不清馬車內情形,有人終於按捺不住,不願白跑一趟,朝著馬車大聲呼喊。

這一喊,甘淄城的大街便沸騰起來,到處都有人喊蕭世子。

蕭北夢有些詫異,他沒有料到,自己在甘淄城居然還有如此大的名氣。

但是,他卻不知道,如果僅僅是天順第一紈絝的名頭,他來到甘淄城,還遠遠引不起如此大的轟動。

之所以如此,還有以下幾個原因:

第一,他通過學宮的考核,成為了聖城學宮的弟子;

第二,他離開太安城之時,董小宛親自為其開嗓送行,並寫下一首《送世子》。如今,《送世子》這首曲子已經在天順各處流傳;

第三,這裡是甘淄城,是杜家的天下。如今,杜家二公子杜京沒了以往的傲氣,垂頭喪氣地在前頭給蕭北夢領路,連頭也不敢抬。

杜京在甘淄城,那絕對是橫行無忌的主,在甘淄城,誰見了他不得矮三分。

平日裡,杜京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沒少乾。如今他碰上克星,吃了癟,誰都不想錯過這場好戲。

離著州牧府還有一裡左右的路程,在前頭引路的杜京突兀抬起頭了,臉上現出了狂喜之色。

前方,有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震得街麵震顫不停,數百名全身披掛的騎兵疾馳而來,一個個殺氣騰騰。

圍攏在馬車周圍的人看到這個架勢,哪裡還敢停留,齊齊一哄而散。

方才還擁擠不堪的街道,不到三息的時間,立馬空蕩蕩起來,隻留下了蕭北夢一行人。

數百鐵騎衝將過來,將馬車以及葉興元和廖華峰給團團圍了起來。

隨之,有一人策馬而來,他臉膛寬闊,身材敦實,正是杜子騰。

“父親!”

杜京把話說完,雙眼之中已經有淚水在打轉。

“滾回去,丟人現眼!”

杜子騰冷哼出聲。

杜京嚇得渾身一顫,連忙驅動身下的馬匹,快速離去。

“主人,薑遠無能,請主人責罰!”

薑遠從馬上跳下來,朝著杜子騰單膝跪地,頭顱深埋。

他身邊的那名州牧府的護衛也連忙下馬,跟著半跪在地上。

“沒用的東西,你還有臉活著!”

杜子騰憤怒出聲,手中的馬鞭呼嘯而出,如同一條毒蛇一般,不斷地鞭笞著薑遠,一連抽出數十鞭才停了下來。

薑遠半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更不敢用元力護體。

鞭停之後,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抽爛,渾身上下儘是流血的鞭痕,慘不忍睹。

薑遠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但卻緊咬著牙關,不敢哼出聲,生怕迎來更慘烈的毒打。

抽完薑遠,杜子騰沒有忘記他身邊的那名州牧府的護衛,一頓鞭笞之後,護衛也是皮開肉綻,傷痕累累。

“滾!”

杜子騰收起了馬鞭,冷哼出聲。

薑遠和護衛如蒙大赦,連忙起身,忍住傷痛,疾步向著州牧府奔去。

“蕭世子,你的架子還真不小,是要杜某請你從馬車裡出來麼?”杜子騰抬眼越過蕭北夢,看向了他身後車門緊閉的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