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花弄影的訓斥,蕭北夢的頭顱越垂越低,他已經無地自容。
墨梅看到蕭北夢挨罵,很是心疼,“師尊,世子已經知錯了。而且,誰又能不犯錯呢,我相信,世子已經吸取到了教訓,他以後肯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花弄影怒聲打斷了墨梅的話,“對,人都會犯錯,但是,他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就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墨梅見到花弄影發怒,登時不敢說話了。
蕭北夢在這個時候抬起了頭,“花姨,我知錯了,你要打要罵,就儘管打罵。”
花弄影看到蕭北夢的一雙眼睛裡現出了濃濃的哀傷,到了嘴邊的訓斥話立馬停了下來,最後輕歎一口氣,“現在打你罵你還有什麼用?小北,花姨隻想告訴你,你現在無論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以前要,現在更要。你把漠北幾十萬人都遷去了斷河關,那裡是雄關也是絕地,一個不慎,幾十萬人就有滅頂之災,你若是還像之前那般魯莽和任性,你就要成為漠北的千古罪人!”
“花姨,我知道了。”蕭北夢的聲音低沉。
“閣主,世子能夠平安歸來,這就是天大的好事,我們應該高興。該罵的已經罵過了,現在,我們繼續喝酒,世子,我敬你。”
孔傑在花弄影的跟前是能說上話的,看到時機成熟,他便適時開口,並端起了酒碗。
孟元良和孔傑在一起配合了七餘年,與孔傑也有了默契,立馬端起酒碗敬花弄影。
酒繼續,場中的嚴肅氣氛立馬得到緩解。
三杯酒下肚,花弄影向著蕭北夢招了招手。
蕭北夢連忙過去,蹲在了花弄影的椅子旁邊。
花弄影乃是楚千蝶的貼身侍女,與楚千蝶情同姐妹,在蕭北夢的心裡,她就是自己的長輩,是自己的親人。
楚千蝶不在了,他做錯了事情,花弄影罵他責備他,就是在做楚千蝶該做的事情。
看著蹲在身旁的蕭北夢,花弄影雙目之中現出了淚花,她伸出雙手輕輕地撫摸著蕭北夢的臉頰,“這些年你一個人在黑沙帝國,肯定吃了許多的苦,你看,都瘦成這副模樣了,…………。”
說著說著,花弄影的聲音便哽咽了起來。
蕭北夢瘦不瘦,墨梅最清楚,那堪比大妖的體魄,絕對跟瘦搭不上半點的邊。
但是,在母親的眼裡,孩子總是那麼瘦。
花弄影將蕭北夢當成自己的孩子,蕭北夢在她的眼裡,自然就瘦了。
…………
酒過三巡,眾人皆是有了幾分醉意。
墨梅吩咐夥計撤去了桌上的酒食,換上了香茶。
花弄影用元力驅散了酒意,“小北,你今日在雲家麵前如此強勢,是真的打算和雲家開戰麼?”
蕭北夢搖了搖頭,“花姨,我和雲家之間,也算是有些淵源,不到萬不得已,我自然不會和雲家翻臉。我今日如此做法,給雲家一個下馬威是一個目的,另一個方麵,我要將雲水煙給引出來,和她當麵談一談。”
說到這裡,他感受到了墨梅眼神之中的異樣,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便連忙補充了一句,“我和雲水煙乃是舊識,隻是,我暫時還不想暴露身份,先就以楚歸的名義與她見一麵。”
“楚歸!世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楚歸?”
孔傑當即驚呼出聲,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孟元良的嘴巴也是張得老大,半天都合不攏。
他們原本也想去懸天崖上湊湊熱鬨,但因為和雲家的事情,便耽擱了,卻是沒有想到,在懸天崖上攪起如此風浪的楚歸,居然就是蕭北夢。
墨梅和花弄影自然知道“楚歸”的事情,但為了保密,便沒有對孔傑和孟元良刻意提及。
蕭北夢看到孟元良和孔傑驚訝的眼神,微微一笑,道:“哪是什麼天下第一哦,不過是人們胡亂編的榜單罷了。”
“世子就莫要謙虛了,你能打敗已經晉入半步陸地神仙之境的許清淺,這份實力,天下第一實至名歸!”孔傑老臉放光,似乎蕭北夢成了天下第一,對他而言,也是莫大的榮耀。
“蕭大修,你真的修成了無垢聖體?”孟元良滿眼崇拜地看著蕭北夢。
曾經,孟元良是蕭北夢的俘虜,對蕭北夢還心有怨恨,但是,投靠了迷花閣之後,他才發現,蕭北夢就是他人生中的貴人。
蕭北夢點了點頭,“碰上了一些奇遇,僥幸而已。”
“世間不凡之人多奇遇,蕭大修天生不凡。”孟元良送上一句不花銀子的馬屁。
“你們就不要在這裡說些沒用的了,趕緊商量正事。”
花弄影打斷了三人的談話,把目光投向了蕭北夢,“雲家既然能猜出我們手中的這些財寶出自聖朝寶藏,那其他人也可能猜到。小北,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蕭北夢點了點頭,道:“我正是有這個顧慮,所以才要把雲水煙給引出來。雲家不是想要買這些珠寶麼,那就賣給他們,不單這一批賣給他們,後麵的珠寶也全都賣給他們。以雲家的財力,他們能吃得下,而且也比我們有門路將這些財寶消化。”
“價值十六億的財寶,雲家卻隻肯掏出六億,我們要將東西賣給他們?”孔傑有些不明白了。
“做生意嘛,坐地還錢和漫天要價都是正常的事情,有商有量,生意就成了。”蕭北夢微微一笑。
看到蕭北夢胸有成竹的模樣,花弄影輕聲問道:“那我稍後就安排人去約雲水煙?”
蕭北夢搖了搖頭,“不急,等著就好,雲家現在應該比我們急。我們手裡的貨,乃是聖朝皇室藏品,若說珍貴程度,就算是天順皇宮裡的那些珍寶也有所不及。
太安城攀比成風,那些權貴豪紳最不缺銀子,若是能將這些寶貝拿到太安城去售賣,價格肯定比現在高出一大截,隻是可惜,我們在太安城的門路稍稍窄了一些,而且更得時刻提防著姬氏。
雲家就不一樣了,他們和太安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路子比我們寬得多,價值十六億兩白銀的珠寶,雲家一搗手送去太安城,最少也能賺上幾千萬。
幾千萬兩對雲家而言,說不上巨額財富,但也絕對不能說少。有錢不賺就是王八蛋,更何況是商賈出身的雲家。
我們安心等著就好,我猜,估摸最遲明天晚上,雲家就會找上門來。”
蕭北夢所料沒錯,雲家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聯係上了迷花閣,晚間在流波城的流金大酒樓設宴,邀請花弄影赴宴。
花弄影欣然赴約,隻帶上了蕭北夢。
這一次,雲家的人提早了近兩刻鐘的時間去到了流金大酒樓,在包房內等待著。
而且,很有默契地,雲家也隻有兩人,是雲水煙和一位白發老者,雲風淺以及和他一起去到望香酒樓的三位雲家的法象境強者此番都沒有出現。
“素問閣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雲水煙本來和白發老者坐在了椅子上,見到蕭北夢和花弄影進入包間後,她立馬起得身來,笑意盈盈地對著花弄影出聲,隨後,目光著重落在蕭北夢的身上,將蕭北夢仔細地打量了一番。
而坐在雲水煙身邊的白發老者卻是端坐不動,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在蕭北夢和花弄影的身上快速一掃而過。
“雲家主過獎了。”
花弄影淺淺一笑,“雲家主名傳天下,今日得見,乃是花某之幸。”
雲水煙笑著招呼蕭北夢和花弄影落座,隨後將目光投向了蕭北夢,“不知這麼大修如何稱呼?”
蕭北夢微微一笑,“楚歸。”
“你就是新晉的天下第一,楚歸?”白發老者終於動容,眼神莫名地看著蕭北夢。
雲水煙也是眼神連連閃爍,顯然,“楚歸”二字足夠有分量,即便是雲家也得慎重對待。
其實,蕭北夢昨夜在望香酒樓表現出了碾壓法象境元修的體魄力量,這便讓雲家有些懷疑來人就是剛剛在懸天崖大殺四方的“楚歸”。如今聽到蕭北夢“道明”身份,雲水煙和白發老者仍舊不能保持淡定。
“天下第一不敢當。”
蕭北夢將目光投向了白發老者,“雲家居然還藏著一位神遊境的強者,東河道雲家果然底蘊深厚。”
花弄影聞言,眉頭微皺,在她的所知的情報裡,雲家的最強戰力僅僅是法象境,卻不料,眼前的白發老者竟然是神遊境的大能。
“花閣主、楚大修,這位乃是我們雲家老祖,雲青翼。”雲水煙輕笑著介紹。
雲青翼在雲水煙介紹之時,刻意將腰杆挺了挺,並微抬起了下巴。
花弄影正欲向雲青翼行禮,蕭北夢卻是神情淡然地說道:“雲前輩的境界還算不錯。”
神遊境元修,幾乎已經站在修士之巔,而蕭北夢卻隻是給出“還算不錯”這麼一個評價,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前輩高手姿態。
雲水煙和雲青翼當即變了臉色,尤其是雲青翼,一雙眉頭頓時緊皺起來,看向蕭北夢的雙目之中現出了怒意。
蕭北夢儘管感受到了雲青翼的怒意,但仍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他表現出如此傲氣姿態,本來就是故意的。
昨夜在望香酒樓,雲家出動了四位法象境的強者,目的就是要震懾迷花閣,逼迫迷花閣就範。
因為蕭北夢的出現,雲家的算盤落空。
隻不過,雲家並未放棄。今夜,他們請出了雲青翼。
雲家賊心不死,蕭北夢自然不能以禮相待,與其等雲青翼發難,不如主動出擊。
同時,蕭北夢表現出如此姿態,也是看在了雲水煙的麵子上。他想要以懸天崖定榜戰的威勢讓雲青翼知難而退,能不動手,儘量不動手。畢竟,他今晚過來,最重要的目的是談生意。
但是,到底要不要動手,取決於雲青翼對自己的自信程度。
“聽說楚大修修成了無垢聖體?”雲青翼緩緩出聲。
蕭北夢嘴角微翹,“雲前輩想要指教一二?”
“楚大修若是有這個雅興,雲某自然不敢拒絕。”
雲青翼今日過來,本來就是要代表雲家秀肌肉,麵對蕭北夢的強勢表現,他自然不會示弱。
同時,無垢聖體隻存在於傳說當中,今日能夠碰上,他也免不了有些手癢,想要見識一二。
雲青翼能夠將修為修煉至神遊境,自然不是平庸之輩,他對自己都有著足夠的自信,還有自傲。
“不知道雲前輩想要如何指教,還請劃下道來。”蕭北夢眼皮微抬。
花弄影自從蕭北夢開口之後,便沒有再說話,始終麵含淺笑。
雲水煙也是臉上掛笑,對於蕭北夢和雲青翼之間的劍拔弩張,視而不見。
“既然要切磋,此處地方便狹窄了,我們現在出酒樓,換一個寬敞的地方。”雲青翼在說話之時,已經起得身來,抬腳就準備離開包房。
“不用那麼麻煩,這裡已經夠寬敞,足夠我們切磋。”
蕭北夢把話說完,便立馬祭出了移海術和七疊劍,直接向著雲青翼的魂海轟了過去。
在移海術的加持之下,六柄七疊劍疊加在一起,無可阻擋,瞬間便斬入了雲青翼的魂海當中。
雲青翼當即臉色大變,催動魂體,第一時間去到了魂海當中。
與此同時,蕭北夢身形一晃,瞬間便去到了雲青翼的麵前,直接一拳遞出,乃是十步拳的第十步。
十步拳第十步,出拳平平無奇,但拳頭落在雲青翼的眼裡,卻是快如流星,重如萬鈞大山,無法躲避、無可阻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在蕭北夢出拳的刹那,雲青翼便知道抵擋不住,當即毫不猶豫地閃身後退。
隻不過,蕭北夢的速度何其之快,又是在包房這種空間狹小的地方,雲青翼又能退到哪裡去。
頃刻間,包房內出現了兩道追逐的殘影。
不過,追逐隻進行了約莫一息的時間,兩道人影便迅速分開,各自回到了先前所在的位置。
蕭北夢負手而立,麵帶淺笑;雲青翼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頭上的白發明顯淩亂了幾分,胸膛還在劇烈地起伏著。
“無垢聖體果然名不虛傳。”
雲青翼喘息初定,一雙漆黑的眼睛直視著蕭北夢,“楚大修方才施展的可是念修的手段?”
蕭北夢微微點頭。
“江山代有人才出,楚大修驚才絕豔,老夫不是你的對手,佩服。”雲青翼朝著蕭北夢拱了拱手。
方才,若非蕭北夢手下留情,雲青翼恐怕已經受傷。
這一點,作為當事人的雲青翼,再清楚不過。
“此處空間狹小,我占據了地利,占了雲前輩的便宜。”蕭北夢拱手還禮。
雲青翼是個識相的主,懂得知難而退,蕭北夢自然也樂得順手給他一個台階。
“不知道雲家主今日召喚花某過來,所為何事?”花弄影適時出聲,嘴角高翹。
雲青翼主動認輸,雲家再輸一陣,身為家主的雲水煙,心情自然不會太舒暢,不過,她的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半分的不悅之色。她這個年紀有如此養氣功夫,可謂難得。
“水煙今日請花閣主過來,乃是為了你們迷花閣手中的聖朝寶藏。”
雲水煙開門見山之後,將目光投向了蕭北夢,“楚大修,據我所知,你來自漠北,出自漠北三部,我們雲家和迷花閣之間的事情,似乎沒有乾擾到漠北三部吧?”
蕭北夢微微一笑,“聖朝寶藏歸我們漠北三部所有,委托迷花閣售賣。”
聞言,雲水煙和雲青翼對視了一眼,眉頭俱是微微地皺了起來。
漠北三部最近風頭正勁,幾乎攪動了天下風雲,聖朝寶藏是漠北三部的,雲家想要分一杯羹,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一番了。
“不久之前,花閣主傳信給完顏大汗,說寶藏售賣的事情出了一些問題,正好我離著東河道近,就過來看一看。”
蕭北夢快速地掃了雲水煙和雲青翼一眼,輕聲一笑,“如果雲家不允許漠北三部在東河道做生意,我就趕緊傳信給大汗,讓大汗換彆的去處。”
“楚大修言重了,我雲家哪有權利禁止他人在東河道做生意。”雲水煙嫣然一笑。
“價值十六億兩白銀,你們雲家隻出六億,還不允許東河道其他人與迷花閣做生意,你們雲家何止是有權利禁止他人在東河道做生意,可以說,整個東河道都是你們雲家的。”
蕭北夢提高了音量,聲音也跟著轉冷,“聖朝寶藏之中的寶貝,就連天順皇室的藏寶都比不上,東河道不做我們的生意,還有其他大把的地方可以做。你們雲家在東河道的確可以一手遮天,不過也僅限於東河道。
但是,我們漠北三部數十萬鐵騎,隻要叩開了西屏城,就是一馬平川,震懾力能夠輻射天順數十座州城。
東河道離著斷河關雖然稍稍遠了一些,但隻要完顏大汗的決心足夠堅定,漠北兒郎們的馬蹄不懼千山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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