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身死因邪念(1 / 1)

長安可以滿足天下所有人對榮華富貴的想象,靜王妃則可以滿足所有人對傾國傾城的容顏的想象,安貴在給安知鹿寫這封信的時候,的確隻是想將天下的美好講給自己最好的兄弟聽。

然而同一個天下不同的人,安貴沒有想到自己描繪的美好,卻隻能讓安知鹿心中的野心如火燃燒得更猛烈。

他隻想有朝一日能夠和安知鹿在長安再見,共同把酒對春風,看看長安的美好,看看這盛世繁華到底是如何的模樣,看看世間竟然有如此之多的貌美如花的女子。

然而剛剛殺死了章青牛的安知鹿,卻隻想擁有整個長安。

……

入夜之後,平康坊裡家家戶戶的院落之中點起了油燈,屋前屋後都貼了黃色的符紙。

這都是官家的安排。

那些分配燈油和符紙的官員說的很清楚,有前朝餘孽作亂,在城隍廟裡藏了許多屍身,弄出了很大的邪祟,現在邪祟雖除,但邪氣流散,入夜之後,平康坊裡一戶人家都不能出門,否則肯定撞鬼中邪。

入夜之後,還必須在院落之中點燃油燈,查驗門前門後的黃色符紙上的朱砂符紋有沒有什麼變化,若是發現有什麼變化,就要大聲喊叫示警,到時候會有官員第一時間趕來,但不管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都不能跑出院落,跑到外麵的街道上去,否則後果自負。

這燈油和符紙都是城中幾個有名的道觀分派出來的,都施了法術,但跑到外麵街道上就護不住了。

說的夠清楚了。

而且牽扯到鬼神之事,長安人是自然帶著足夠的敬畏的。

但總有些喜歡貪小便宜或是膽子癡大的人不信邪。

燈油是很貴的。

點一晚上油燈,這該費多少燈油?

雖說這燈油是官家挨家挨戶送上門,不要一個銅子,而且算好了一晚上的量,但看著那好大一壺燈油,於白丘卻是越看越舍不得了。

據說要點好幾晚上。

明天後天還會接著送過來。

那要是每天省下個大半壺,這幾天下來積攢下來的燈油,能賣多少錢?

喝酒吃肉都能好幾頓了。

什麼邪祟鬼怪,門前門後有道觀裡的符籙還不夠麼?

更何況於白丘雖然沒讀過書,但他知曉一個道理,一個人陽氣足,那陰邪鬼物就近不了身。

他陽氣難道還不足?

他都四十好幾了,就是因為家裡窮,娶不到媳婦,還打著光棍,掰著手指頭算一下,上一次摸到女人的那玩意都已經是半年前了。

而且他還是個磨刀匠。

每天都和各種各樣的刀打交道,按著有個說書人的說法,他煞氣足的很。

若是平康坊裡有什麼屋子鬨鬼不安頓,都可以請他去睡一覺,鎮上一鎮。

這念頭一起,他心裡的邪火就越發壓不住了。

酒肉固然香,那要是省下幾天的燈油,再湊點錢,就能去窯子裡睡個姑娘了吧?

點個屁!

這麼一想,他一開始生怕有官家查驗,入夜之後,他假模假樣的點了一會燈,又不放心的看了看屋子前後的符紙,看著那些符紙一點沒異樣,又沒有官家過來,他很快就直接熄了油燈。

被子一蒙,一覺睡過去不就完事了?

他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

很快他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就聽到有女人的聲音。

他一下子醒了。

聽得好像那聲音就是門外巷子裡傳來的,好像是有個年輕女人在呼痛。

要是個男人聲音,他就懶得起身去看,這年輕女人的聲音聽著就嬌滴滴的,他到了門前,也不敢出門,就扒著門縫往外看。

嘿!果然是個年輕的女的,不算特彆漂亮,但小家碧玉的模樣,就蹲在他門外不遠處,一雙手在不停的揉著右腳的腳踝,似是趕路趕得太急,崴了腳。

這女的便揉腳,邊呼救,一臉害怕的模樣,但叫了一會,也不見有什麼人開門,也沒有什麼官家過來。

“這群人果然隻是嘴上說的厲害,什麼大聲呼救,一會就有官員會過來,人呢?在哪?”

於白丘這個磨刀匠心裡嘀咕著,但也存了個心思,看了看門上貼著的黃紙道符,那道符上的朱砂一點都沒動靜,他便放下了心,就隔著門對那女的出聲問詢,“小娘子,你這怎麼回事?不是說晚上不能出門,你怎麼在外麵亂跑?”

一聽於白丘發問,這女的趕緊一瘸一拐朝著他的門口走了過來,眼角直淌眼淚,“我娘家在這邊,我住在崇業坊,今日家中夫君欠人錢財,有人上門討債,揪著我夫君一頓打,說明天早上還不出錢,就打斷我夫君一條腿,我心中焦急,趕緊趕過來,想要拿些錢回去先救急,但不曾想緊趕慢趕,剛過來就宵禁了,而且家家戶戶家門緊閉,我家中似乎無人,我便想到我嬸嬸家去,沒想到在這崴了腳,而且聽說這平康坊裡鬨鬼,我怕也怕死了。”

“你娘家人叫什麼名字?”於白丘問道。

這女的回道,“我娘家就在東三巷,家父周深安。”’

於白丘一聽還真知道這戶人家,他看著門上那黃紙道符沒什麼異樣,而且巷子裡頭也沒什麼詭異玩意,他就直接將門栓一拉,開門道,“你若是不怕人閒話,可以進我院子躲躲。”

這女的連連道謝,趕緊進了院子,於白丘院子裡雖然沒有點燈,但借著星光看這女的,倒是越發覺得豐潤。

雖說隻是一般的小家碧玉,但身段倒是一流,他心裡頭就一點邪火,覺得索性等會裝神弄鬼一下,看這女的會不會因為害怕而和他有點啥事情。

這女的倒是對他千恩萬謝,又問道,“大哥你叫什麼名字?這一條街中就您熱心腸,我一定要好生謝謝你。”

“要謝我不如陪我床上滾一遭?”於白丘心裡嘀咕了一聲,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道:“都是一個坊的人客氣啥,我叫於白丘,你進我這院子算是進對了,今天平康坊鬨邪祟鬨得厲害,但我平時就是個磨刀人,煞氣重,鎮得住的很,你放心,一會有啥覺得不對的東西,你就躲我身子後麵,保證你沒事。”

這女的一聽鬨邪祟,就越發害怕,聲音都有些發顫,“多虧了於大哥搭救,於大哥你多大年紀了,怎麼好像家中沒家眷?”

於白丘老臉微紅,道:“我已經四十有三,就是家中拮據,所以沒啥女的願意嫁給我,但你放心,我不是什麼壞人,我也沒什麼病,身子骨壯實的很,有什麼臟東西進來,我肯定把它給整跑了。”

女的似乎略微放心了一些,看著於白丘也不將自己往屋裡引,隻是拿了一床棉被往一邊的夥房走,似是想在灶膛邊上給她打個地鋪湊合一宿,她眼裡就有些感激,道:“於大哥那我猜你肯定是冬天生的。”

於白丘其實存的心思是,等會把灶膛燒得旺一點,這小娘子等會身上出汗,等灶膛熄了,她就容易發冷,到時候再嚇唬她一下,說不定她就給他占了便宜。

此時聽到這女的這麼說,他一邊生火,一邊笑道,“怎麼的,你會算命?”

女的走進夥房,幫忙收拾,搖頭道:“我夫君會占卜,說這種人好的,但娶不上媳婦的,一般都是冬裡頭生的。”

於白丘歎了口氣,道:“小娘子,我不說你夫君壞話,我估計他這占卜之術是真的不成,怪不得會欠人錢財。我哪是冬天生的,我是八月初二生的,他這完全就反了。”

女的臉都紅了,道:“那於大哥你具體什麼時辰?沒準是時辰的問題。”

於白丘道:“我是卯時生的。”

女的頓時有些沮喪,道:“那按我夫君的說法,這時辰不錯的啊。”

此時灶膛火光一起,於白丘看著這女的凹凸有致的身段,忍不住就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他心裡發癢,麵上還是不動聲色,道:“興許好日子在後頭?”

女子馬上點頭,道:“那肯定。”

於白丘知道想要得手,就得慢工出細活,這時候千萬不能讓這女的心有戒備。

他便認真道,“為防人閒話,你肯定不能和我一個屋子,等會你就在這地鋪上睡,這裡有火光,你也不至於害怕,若是有事情,你就趕緊叫我。不過你彆栓門,我怕一會你出了事情,我推不開門。不過我這人有時候睡的比較死,你如果喊了我沒反應,你就到我屋子裡把我叫醒。”

女子連連點頭。

於白丘不動聲色的往灶膛裡連塞了好幾根乾柴,接著把灶膛裡的柴灰清了清。

這樣的話火頭旺,但燒得快。

他才這麼想著,這女子突然啊的一聲驚呼。

“怎麼?”

他嚇了一跳,剛轉過身,就看見女子一臉驚恐的點著院中。

於白丘朝著院中看去,沒看見什麼東西,但女子已經躲在了他身後。

與此同時,他耳中聽到了一聲極為陰冷的聲音,“於白丘…”

他再轉過身時,隻看到那女子眼中閃著妖異的光芒,她的脖子上有一條光影扭動,好像有一個白色的頭顱鑽了出來。

“……!”

於白丘渾身如墜冰窟,他驚恐的張大嘴,還未發出任何的聲音,他自己的脖子卻哢嚓一聲響,他的腦袋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扭斷了。

這時候院子前後那兩張黃色道符微微飄蕩,似是要有所反應,但與此同時,有兩張白色的圓形紙錢卻是無聲無息的飄落了下來,兩張紙錢裡麵出現兩道細細的白影,一下子壓住了兩張黃色道符。

女子這時候臉上沒有了絲毫害怕的神色。

她從衣袖之中取出了個小鑿子,直接在於白丘的額頭上敲出了一個血洞。

接著她取出一支黃色符筆,直接用於白丘的鮮血和腦漿子,在他臉上塗抹起來,畫出了一張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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