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尊者坐化地(1 / 1)

祁連蒼蘭想到金剛巴魯之前對自己饒有興致的模樣,心中一陣惡寒的同時也略微鬆了口氣,隻是還有些失望,“如此重要的軍情,也隻能讓他不為難我,不能幫我和盛英重歸舊好麼?”

上官昭儀道,“那尚且要看盛英接下來的態度,若是他肯歸降,或許能夠從中撮合,若是他一定要和裴國公大軍為敵,誰也勸不下他,那就算生擒下他,恐怕也於事無補。而且首要問題也是先要設法解決你這法門的問題。”

祁連蒼蘭此時有種上當的感覺,她看著上官昭儀,道,“這法門的問題有可能解決麼?”

上官昭儀平靜道,“你家中也是修行世家,你應該明白,任何有重大缺陷的法門,不可能流傳很久,能夠傳承至今的法門,若是那些易於修行,極其容易上手的粗淺法門,或許的確有可能存在一些缺陷,但越是高明的法門,創造它的人也好,後世的修行者也好,都不會是低階的修士,這種法門,按理來說不可能存在天生的缺陷,不是修行之中必經的心性考驗,就是煉差了,或者就是這法門並不完整。長安厲害的修行者眾多,找出你這法門的症結所在,加以補全,並非難事。”

頓了頓之後,上官昭儀淡淡的笑道,“再者,你之前不肯舍棄這法門,隻是因為你覺得這法門和你之前接觸的法門相比,有天壤之彆,但你之前隻在扶風郡之中行走,未接觸更寬廣的世界,你現在見識了長安的諸多修行者,你還如此認為麼?”

祁連蒼蘭想到這兩名女子成把成捆的撒道符,想到“盧樂天”和那名專門偷襲的師伯的手段,又想到那名背著弓箭的佝僂老婦人縮地成寸般的手段,她頓時內心最後的防線都被擊潰,一時悲從心來,泣不成聲。

為了修行這樣的法門,她甚至連盛英這樣的良人都舍棄了,然而和這些長安來的修行者一碰,她的諸多手段絲毫無用,就像是雞蛋碰石頭一樣一碰就碎。

原來她自認為的強大隻在於自己的理解和想象之中,長安這些門閥的人,隻是露出天宮一角,就已經徹底擊潰了她的驕傲。

上官昭儀先從車廂裡走出來,顧留白聽著車廂裡的嚎啕大哭,衝著她笑了笑,上官昭儀也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顧留白就知道上官昭儀已經將祁連蒼蘭搞定了。

上官昭儀知道天下所有女子都一樣,都喜歡聽彆人家裡的事情,所以她也不著急和顧留白先說,而是先找沈若若。

結果發現沈若若正在一邊指揮金皓賢將所有的劍都收集起來,放在一邊,一柄都不錯漏。

“這是給雲蕖的?”上官昭儀偷偷的問沈若若。

沈若若看了顧留白一眼,“我這是揣摩一下某人的心思。”

上官昭儀笑了笑,“雲蕖肯定喜歡,但這麼多劍帶著可就太重了。”

沈若若笑道,“反正現在人多,讓樸道人分兩個蠱人專門背著就行。”

上官昭儀抿嘴笑道,“怕不是姐姐做的虧欠雲蕖的事情多,所以得多帶點禮物回去吧?”

鬥嘴皮子方麵,沈若若可從未慫過,她頓時皮笑肉不笑道,“我得幫你這個妹妹也多準備點禮物,之前讓你吃個丹藥你都跪下去張口,讓你吃個彆的你還得了,你豈不是要倒立過來?”

上官昭儀畢竟隻是在夢境之中囂張,此時頓時被說得羞怯,連忙岔開話題,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美玉公子要送兩座京觀,內裡果然有驚天陰謀。”

沈若若見上官昭儀認慫,頓時得意的微微一笑,道:“怎麼說法?”

上官昭儀便一五一十將祁連蒼蘭招供的全部細細說了一遍。

顧留白頓時深深蹙起眉頭,道:“築成兩座京觀的頭顱至少在二十萬以上,之前無論是生祭造煞還是幽州屠殺山賊布陣,都是使用陰邪之氣的手段,這京觀肯定也是類似手段,按此來看,此人應該是這一兩百年來專精陰邪法門的修行者之中最厲害的存在,集大成者。昭儀,等會你設法幫我傳信回去,讓李氏也好,我們明月行館也好,你們石山書院也好,都查查當年隋朝出征高麗的記錄,看看隨軍的厲害修行者之中,有沒有專精這陰邪法門的修行者。”

上官昭儀點了點頭,她就覺得顧留白會這麼做。

顧留白又道,“聽這麼說,這人在兩座京觀上已經傾注無數年的心血,恐怕當務之急便是要毀掉這兩座京觀。”

沈若若頓時吃了一驚,“我們該不會還要去趟高麗?”

顧留白凝重道,“見招拆招是很煩的,這種人東弄個陰謀,西弄個陰謀,很容易讓整個大唐疲於奔命,我們解決了扶風郡的事情,恐怕又要麵對南詔的事情,治標不治本,若是能夠將他最終謀劃的一些事情上給予沉重一擊,那他謀劃的許多陰謀都起不到作用,這樣才能反過來讓這個人煩。而且這種所謂奪舍續命的事情若是真的存在,那他的手段比當年的祖龍都要厲害了。”

上官昭儀苦笑了一下,道,“我也是這般覺得,但看祁連蒼蘭所說,不似胡說。”

顧留白道,“按她的說法,她那師兄十分關鍵,你問問她那師兄什麼來曆,那鼠道人極為神秘,且修為高絕,我們未必找得出來,但我們可以先找她這個師兄,我直覺這個人知道不少事情,而且我覺得他和祁連蒼蘭說這種事情,或許本身就有些用意。”

上官昭儀點了點頭,道:“那若是盛英可以降服,你同意讓他們破鏡重圓麼?”

顧留白淡淡一笑,道:“我是個生意人,生意如果做得不虧,我有什麼不同意的,你就和她說,若肯為我們效力,我自當儘力想辦法促成此事。”

上官昭儀聽到顧留白的保證,便放心去找祁連蒼蘭談去了。

顧留白帶著沈若若到了金剛巴魯的麵前,他看著金剛巴魯那雞爪子一樣的手,笑道,“上師,不好意思讓你廢了一隻手啊。”

金剛巴魯訕訕一笑,道:“這不怪你,都怪我不長眼。”

顧留白笑道,“那要不索性湊成一對?省得一隻殘了一隻沒殘,看上去不對稱。”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金剛巴魯目瞪口呆的看著顧留白,他是聰明人,知道顧留白是在開玩笑,但他此時也不敢說顧留白是開玩笑,隻是道,“盧公子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就不要嚇唬我了。”

顧留白笑道,“你們到法門寺到底怎麼回事啊,我聽說有件佛祖用過的兵器,到底真的假的?”

金剛巴魯眼珠子一轉,剛想開口說話,卻感覺到一股異樣強大的精神力波動,然後他看到顧留白皮笑肉不笑道,“上師你說話要仔細斟酌啊,萬一說錯話,那可能就真的不長眼了啊。”

金剛巴魯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頓時明白之前為何祁連蒼蘭這些人連連吃癟了。

這個盧公子哪裡是什麼六品修士!

這人分明是八品的大神通者!

這人是真正的扮豬吃老虎。

這人如此可怖的精神力,恐怕有鑒彆說話真偽的手段,他心中寒意上湧,當下就不敢胡扯,無比真誠道,“盧公子放心,我可發毒誓,保證所說句句屬實。”

顧留白微笑道,“那你好好說說清楚。”

金剛巴魯抹了抹冷汗,道:“佛祖的兵器似乎有點扯,但按照我們天竺佛宗的有關記載,很有可能是拘律陀的法器。”

顧留白眉梢微挑,示意金剛巴魯繼續說。

金剛巴魯道,“拘律陀傳說乃是佛祖弟子之中神通第一,按照我們天竺的典籍記載,他有弟子持其法器至你們這邊傳法,並在鄂州坐化。現今法門寺所在,按照我們典籍記載,應該就是典籍之中記載的蓮花地,他曾在這裡降伏弊魔。”

顧留白一聽什麼神啊魔啊就頭疼,他忍不住大皺眉頭,道,“弊魔是什麼東西?”

金剛巴魯搖頭,道,“佛宗也沒有人知道弊魔是什麼東西,典籍說是無定形,會通過轉世間人心、壞亂菩薩等方式來破壞修行者的道德和信仰。典籍記載,拘律陀曾降服過此魔一次,此魔潛入他腹中,令其腹部鼓脹欲裂,後被識破,逃離時化為一個沙彌。”

顧留白忍不住道,“你們這記載到底靠譜麼?”

金剛巴魯無奈的回應,“這我無從知曉,我們自然是信的。”

顧留白隻能讓他繼續。

金剛巴魯道,“之前我們西域修行者已經多次去過這名大能在鄂州坐化的寺廟,但卻並未發現他的遺體及其遺物,直到扶風郡這邊的人和我們聯絡,說發現法門寺下方地宮之中有這一件法器作為陣樞,我們便覺得有可能這裡才是他真正坐化地。那地宮之中,便應該有他帶來中土的諸多經書,有佛祖指骨舍利和影骨舍利。”

金剛巴魯說到此處,難掩垂涎三尺之神情,“盧公子你想必也十分清楚,哪怕是神通物,也有強弱之分,佛祖雖然留下無數修行法門,但其中絕大多數是跟隨著他的弟子流傳下來,這些修行法門都取決於他當年的那些弟子的領悟力,取決於他的那些弟子學了多少,而且後世修行,也未必能夠全部理解他們留下的著作的真意。但佛祖舍利蘊含佛祖的整體氣機,乃是佛祖神通真正殘留物,而拘律陀的弟子帶來的,本身就是拘律陀的經書著作,這些經書可比流傳後世的絕大多數經書厲害得多了,至少在對敵和壯大自身修為方麵,肯定是比佛祖其餘弟子留下的經書要厲害得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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