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若和上官昭儀是已經見怪不怪。
之前顧留白殺同境也如同殺雞一樣,現在他已經真正晉升八品,而且是真氣法門和精神神通雙八品,殺這些人本來就應該殺雞一樣。
然而除了他們之外,裴雨深、張盛年,盧樂天,郭鵲,薛景仙,韓囚墨,這些人全部都有種懷疑人生的感覺。
鄭氏私軍裡麵竟然擁有這麼多悍不畏死的七品,這已經讓人根本無法理解。
哪怕是在長安的街巷之中,四名七品同時抱著必死之誌截殺一人,也是極為驚人的手筆。
然而誰又見過,四名悍不畏死,甚至采取玉石俱焚打法的七品修士,竟在一個呼吸之間就全部被一個人擊殺?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然而顧留白給他們的震驚還未停止。
那幾隻異鳥又去而複返。
顯然是高麗鐵囚軍中的修行者想通過這些鳥來觀察些什麼。
顧留白抬頭看了一眼,鄙夷道,“看個鳥啊。”
一道若有若無的黑氣帶著強大的神通氣息瞬間飛向高空,變成一隻黑色的烏鴉。
那幾隻異鳥瞬間被這隻黑鴉撕碎,羽毛和血肉在空中飛灑。
黑鴉從空中無聲的飛掠下來,在山道之中穿行,輕易的將十餘名穿過火海的高麗鐵囚軍擊殺。
“神通物!”
張盛年麵如死灰。
按照之前傳遞到他手中的軍情,他知道讓祁連蒼蘭連連吃癟的“盧樂天”手中有一件神通物,是一柄幾乎看不見的刀。
但眼下看來,這顧十五手中何止一件神通物。
鄭氏私軍已經亂了。
四名統領以決死的姿態衝陣,然而宛如石沉大海。
兩側山林之中必定有強大的修行者如同看不見的幽魂在遊走,除了不知道到底耗儘沒有的火器之外,還有神通物在殺伐。
當又有幾顆鐵果子落地炸開時,鄭氏私軍之中有數名修行者心態徹底失衡,他們忍不住厲聲叫了起來,“怎麼會有這麼多火器!”
張盛年知道答案。
但他此時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顧留白笑了笑,大聲回應道,“你們上當了。”
這一聲回答讓盧樂天等人都是一愣。
這是何意?
隻聽顧留白接著大聲道,“葉鳳闕是我們的人,這火器是他給我們備的。讓你們過來此處,就是要在這裡將你們和這些高麗人一網打儘!”
“……!”盧樂天頓時覺得自己太老實了。
“你放屁!”果然有人大叫出聲。
但顧留白卻是絲毫不心虛,大聲笑道,“你們這種人物懂個屁,葉鳳闕何止給我們這些火器,他還派了一支精騎過來。”
郭鵲也忍不住笑了。
明明是盛英的軍隊,現在卻直接說是葉鳳闕的軍隊。
“哪來的騎軍!”那大叫的人覺得顧留白是虛張聲勢,但他的叫聲剛起,郭鵲很聰明的沒有繼續烤剩餘的一些火器,等到沈若若和上官昭儀將火坑裡的幾個火器丟完,爆炸聲停歇下來,所有人卻都已經聽到了騎軍的馬蹄聲。
任何有經驗的軍士都可以從馬蹄聲判斷出騎軍的數量以及大致的距離。
這馬蹄聲清晰入耳,那叫罵放屁的人頓時沒聲了。
顧留白又叫道,“你們這些私軍聽好了,我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們隻要殺一個高麗賊人,斬下他們的頭顱帶在身上,我就保你們不被治罪!”
郭鵲極為佩服的看著顧留白,心想顧道首這是又要做無本生意了。
顧留白此時又叫道,“我知道你們不怕死,但你們練了一身本事,不能建功立業,這麼死不嫌窩囊?你們不怕死,難道不為你們的家人,為你們的朋友考慮考慮?我話撂在這裡了,殺高麗人可免罪責,但你們繼續往前衝的話,有一個算一個,我一定會讓人將你們的家世查得清清楚楚,到時候你們家裡人一個都逃不掉!”
盧樂天看著顧留白,不知道他是真的會這麼乾,還是純粹就是胡扯。
但顯而易見的是,騎軍的馬蹄聲和他這會的大叫,已經讓亂了陣腳的鄭氏私軍變得更亂了。
顧留白接著出聲,“年輕人行差踏錯很正常,但不知悔改便是無可救藥,你們想必出身寒微,受人恩惠,便以死報恩,到了這一步,你們拚命也拚過了,恩也算報了,但你們不要忘記,你們是唐人,這一方水土養你們族人,你們報恩了沒有?而且大好男兒,難道就是腦子一熱死得稀裡糊塗就值得?像你們這樣的人,我把你們放到邊軍,你們有的是建功立業的本事。你們得記住了,你們不是靠人的恩惠吃飯,你們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飯!”
有些人明顯已經動搖,因為此時鄭氏私軍之中已經響起督軍的厲喝聲,“怠戰者死!妄動者死!”
聽著這樣的厲喝聲,顧留白笑道,“這些人傻的,他們用死威脅你們,他們敢動一個試試,我保管他們先死。”
顧留白的話音剛落,淒厲的箭鳴聲驟然響起。
山道之中,那名剛剛厲喝出聲的督軍刀光如雪,一刀斬向山林之中射來的一支箭矢,然而當他的刀剛剛斬落這支箭矢的刹那,他的咽喉和後頸血光迸射,一支沒什麼聲音的箭矢卻後發先至,瞬間將他的脖子洞穿。
盧樂天心神震顫。
彆人在這種情形之下說這種話純粹就是吹牛,然而顧留白說這種話,卻是說完就已經應驗。
這時候顧留白大喝道,“還不棄暗投明,更待何時!”
他的大喝聲中,鄭氏私軍之中許多人頓時按捺不住,朝著身側的高麗鐵囚軍殺去。
噗的一聲,張盛年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知道完了,全完了。
高麗的鐵囚軍勝在人多,不知恐懼,而鄭氏的私軍勝在過半都是修行者,個人戰力比這些鐵囚軍強。
兩者開始絞殺,無論任何一方獲勝,都隻會是慘勝。
也就在此時,馬蹄聲已至山口。
黑衣黑甲的騎軍伴隨著低沉有力的軍令聲開始衝坡,騎軍行進的速度,竟和平地上疾馳而來時相差無幾。
顧留白看著張盛年,淡淡的一笑,道,“你輸了。”
在說出這三個字的刹那,他的身上湧起真氣的輝光,他的身外顯現出龐大的真氣法相。
他就像是帶著一座城衝向那些馬車。
他體內的真氣就像是一片海一樣呼嘯傾斜,恐怖的真氣力量在他的拳頭撞擊在第一輛馬車之前,就已經將這輛馬車徹底的撕碎。
轟!
他前方的數輛馬車瞬間粉碎。
裴雨深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是何等剛猛的真氣力量。
騎軍全速衝來,順著顧留白打開的缺口,水銀瀉地般衝擊下去。
麵對這些步軍,這支騎軍所用的全部都是重型長槍。
這些專門用於衝鋒破盾陣的長槍在此時的殺戮已經和對方是否悍勇無關,它們的長度,使得這些高麗鐵囚軍在距離戰馬很遠的地方就已經被刺中,挑飛。
這支騎軍筆直的沿著山道往前衝去,就像是一柄黑色的利刃,將山道一分為二。
郭鵲這時候沒事做了,他跳上一輛馬車去看,看著這樣的景象,他反應了過來,這支騎軍是要衝到那邊山口,斷這些人的後路。
所以神一樣的,專做無本生意的顧道首真的不是將這些人堵住或是擊退,而是想讓他們來都來了,那就彆走了。
高麗鐵囚軍中軍之中突然響起數聲低沉的軍令聲,數道身影同時掠起,衝向這支騎軍之中的一位統領。
這人幾名高麗修行者也並非弱者,他們躍起時真氣激蕩,周圍都隱隱結成法相。
然而他們的法相在接近那名統領的刹那,就被其周身卷起的風沙擊碎。
這幾名修行者瞬間覺得不對,剛剛停頓下來,衝湧到他們身上的沙礫已經將他們的身體洞穿。
砰砰砰砰…
他們的身前身後瞬間蹦出血霧,真氣從前後衝出,衝擊著空氣,發出沉悶巨響。
“還有八品?”
張盛年搖搖晃晃的起身,即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看著那幾名高麗修行者身上同時爆開的血霧,他還是可以輕易的感覺到那是何等的神通力量。
“哦。”
顧留白的一聲輕哦讓沈若若翻了個白眼。
她就知道自己這個小男人這時候又要裝逼了。
果然,顧留白哦了一聲之後,看著張盛年微微一笑,道:“忘記和你說了,大食國師鐵流真,現在也是我們這邊的人。”
張盛年此時近乎麻木。
吐蕃人、鐵流真、盛英,還有什麼人不是他這邊的人?
這時候顧留白又補了一句,“西域修行者裡現在活著的兩個八品,也是我們這邊的人。”
噗通一聲。
郭鵲在車頂上跪了。
顧留白倒是一愣,有點弄不清楚他這是做什麼。
郭鵲苦笑道,“沒什麼,顧道首,我這就是純粹想給你跪一個。”
盧樂天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覺得郭鵲回去之後,在道宗的地位穩了。
但其實說實話,他都很想給顧留白跪一個。
但也就在此時,顧留白的聲音卻變得嚴肅起來,“你們所修的這種真氣法門,似乎和皇帝身邊的高大伴也有些類似,你們是想扳倒裴國公,還是想連帶著皇帝身邊的這高大伴也一起扳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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