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白拍暈定魂仙,作勢又朝著震位撲去,但身影一動,卻是直接提著定魂仙迅速後退。
他提著定魂仙往後飛退,是想直接將定魂仙提出陣外,他方才雖然一擊重創地氣仙,但現在想起來卻覺得不穩妥。
他是隻傷不殺,但萬一這雲林八仙急眼的時候,保不準他們自己把自己人給殺了。
所以打暈一個人,把他丟出陣去給自己師伯保管比較穩妥。
他晉升八品之後,真氣強悍,此時提著定魂仙,身影一動就感覺不到什麼分量,直到這個修為,他滄浪劍宗的身法似乎才顯出了真意。
他隻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被一股子大浪一下子推送了出去。
這感覺就像是拋飛,但那股巨浪似乎始終就在他腳下,而且隨時可以變幻去勢,可高可低,可緩可急。
“怪不得龍婆來時路上讓我好好和這些人鬥鬥,原來這真氣修為到了八品,各種法門,都會真正的蛻變。”
顧留白此時身法快得駭人,但他自己卻是一愣,“是了,我以前真氣太弱,所以對敵時都過度依賴肉身的靈活變化,七品時,我身體的反應速度和靈巧程度應該是遠超正常的七品修士,但真氣的運用卻未必超過大多數七品。到了八品,我這習慣得改改了。”
對於顧留白這種真正擅長戰鬥的人而言,打鬥是沒什麼定勢,什麼好用就用什麼。
七品的時候身手靈活,又得了陰十娘可以伸縮身體的淬體法門,那這方麵強,他就用這方麵多,漸漸也習慣近身和人廝殺,但到了八品,他現在反而強的是真氣,那的確就得多琢磨琢磨更好用的真氣法門了。
“嗯?”
顧留白還在想自己現在若是全力施展梁風凝的刀法和滄浪劍宗的那些刀法,豈不是也會凸顯出白有思他們那種七品巔峰修士都凸顯不出的真氣妙用,但就在此時,他發現這定魂仙雖然被自己提走,但定魂仙的那個儺戲麵具卻是已從定魂仙的臉上滑落,而且也是和白風仙的麵具一樣,懸浮在了法陣之中。
“還有這種事?”
顧留白一愣,真氣下意識的朝著定魂仙的體內一彈,突然發現定魂仙體內經脈之中真氣空空蕩蕩,他體內的真氣竟似自然散逸在了這法陣之中。
“這八荒儺音鎖魂陣原來鎖的是他們的魂?”
這念頭一起,顧留白心中一驚,馬上停了下來,他直覺若是將定魂仙拖出這個法陣,那定魂仙直接就是靈肉分離,馬上就死透。
“司徒將軍,你做什麼!”也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接骨仙等人同時厲喝。
噗的一聲輕響,原本跪倒在地不斷咳血的地氣仙胸口透出一截被鮮血染紅的劍尖。
地氣仙往前栽倒,他臉上的儺戲麵具頓時漂浮起來。
司徒擎城冷漠的聲音在魚骨廟的廟頂響起,“讓你們搏命,你們在做什麼?若是再心慈手軟,你們一個都活不下來。”
“你!”
接骨仙才怒聲說出一個字,卻聽司徒擎城冷笑道,“彆忘記自己的身份,還真以為你們自己是仙麼?”
接骨仙等人想到司徒擎城和他們所說的天尊的關係,頓時心中一寒,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了。
“草!”
顧留白頓時覺得自己白忙活了。
地氣仙一死,一身元氣頓時融煉於這法陣整體氣機之中,接骨仙等人沉默下來的刹那,他和白風仙兩人的儺戲麵具同時開始鼓蕩法陣元氣。
青銅編鐘明明都已嵌在泥土之中,且諸多裂縫,但此時法陣之中卻依舊響起編鐘奏曲,接著雲鑼與響板齊鳴,法陣之中空氣變得極為冰寒,白骨廟上驟然結出寒霜,陰氣晃動間,魚骨廟周圍出現許多陰氣彙聚成的人影。
這些人影身前,沙礫和元氣、音波交織,形成長矛,長戈。
“他們接不住我一拳,你們這兩張鬼臉接不接得住?”
顧留白看著這兩張頂在自己麵前的麵具看得煩了,也不管有沒有用,上前就是一個麵具賞了一拳。
轟!轟!
他現在對這兩張麵具是全力出手,兩張麵具明明占據不同方位牽引法陣元氣,他身體一晃,身法卻快得驚人,瞬間就是兩拳擊中這兩張麵具,拳罡幾乎同時爆發。
嗖!嗖!
兩張麵具瞬間擊飛,消失在霧氣之中。
顧留白卻是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兩張麵具不吃力,就像是兩張軟樹皮一樣被他擊飛,絲毫沒有牽動整個法陣的元氣和他硬撼。
倒是那些如陰兵般的人影絲毫不受影響的朝他殺伐而至。
鬼影重重,萬千戈矛虛實相間從四麵八方殺來。
顧留白手中風刀抖得筆直,刀法瞬間大開大合,使的正是梁風凝傳授的山陰衛刀法。
橫掃千軍、斷江鎮嶽、摧城拔寨!
三招毫無花巧的刀法一氣嗬成,顧留白直覺這三招使出時,渾身真氣如銀汞滾動,體內經脈擴張,磅礴的真氣運行順暢至極,他手中風刀之上竟是直接生出長達一丈有餘的刀罡。
這可怖的刀罡力劈橫掃,摧枯拉朽般將衝來的陰兵斬成崩碎的氣流。
“堂堂正正的將軍刀法,形成的刀罡竟如此威猛!”
顧留白一看自己這刀罡,就頓時明白梁風凝雖然當年的名氣遠不如郭北溪,但他在殺陣之中衝殺起來,恐怕氣勢更為駭人。
滄溟斷雲舸、素綃卷潮生、遺璫沒深碧!
試過梁風凝的刀法,他瞬間化刀為劍,將風刀當成長劍來用,使出三招滄浪劍宗的秘劍。
滄溟斷雲舸取的是劍氣劍氣縱貫似斬巨艦於怒海,舷裂時雲濤俱碎的劍意,走的是磅礴剛猛之道,而素綃卷潮生取的是軟劍抖浪作鮫綃漫舞的柔勁,遺璫沒深碧取的是淩空點劍如沉玉墜海,碧波間綻開九重殺機的突然變化,這三劍的劍意各有不同,但顧留白施展起來,也是真氣收發由心,在此之前,他本身用劍用得多,這三招秘劍施展起來,更是覺得前所未有的順暢,他甚至整個身心都有愉悅之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清嘯。
一道淩厲至極的透明劍氣橫亙十餘丈,前方濃霧被儘數破開,劍氣兩旁元氣撕裂,爆散的氣流真的如巨船折斷時雲濤翻滾。
接著劍氣卻如同漫天飛舞的柔紗,將所有來襲的陰兵全部絞碎,他這第三劍施出時,劍光消音不見,但一蓬劍氣卻突然在兌位炸開。
“啊!”
濃霧之中手指上套著狼牙響板的真雷仙還驚駭大叫,身上血光迸射,他幾乎被這劍氣攔腰斬斷。
“舒服了!”
顧留白心曠神怡,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直覺自己若是用劍,這三招劍法使用起來,恐怕更為順暢,劍氣更是貼近這劍招的真意。
以前他真氣修為不夠,真氣在劍身符紋之中行走,也用不出真氣妙用,但現在這三招劍招一使完,他忍不住想到,若是以現在的修為在曲江之上迎戰白有思那一群人,那自己恐怕跳上那畫舫,讓他們一塊上,恐怕幾劍也能打得他們屁滾尿流。
八品大劍師和普通的劍師,實力相差如此之巨!
他這邊還有些自我陶醉,司徒擎城卻是通體徹寒,“滄浪劍宗的劍法,你不是盧樂天,你是顧十五!”
顧留白笑了笑,還未出聲,他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劍意升騰而起,又急劇墜落下來。
他一抬頭,就看到一柄劍如流星墜落,落向他的身前。
他瞬間反應過來,伸手抓住這柄劍的劍柄。
與此同時,他耳廓之中響起蕭真微的聲音,“暢快就要暢快到底,這不是郭北溪的小春天,但也是我和他以前在滄浪劍宗練劍時都用過的劍。”
顧留白大聲道,“師伯,我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這師伯恐怕此時悲喜交加,看到自己的劍術有如此成就,他既欣喜,又必定心中感傷。
既然如此,他便讓自己這師伯好好看看郭北溪教給自己的劍。
他接劍的刹那,便將自己之前從來沒有使出過的一招“漱雪濺星垂”用了出來。
他手中長劍瞬間如挑起無數飛雪,飛雪夾著劍氣當空飛舞,又瞬間化為星芒墜落。
無數如星芒般的劍氣落在震位。
此時震位之中的治水仙身上瞬間出現無數細孔,整個人爆開一團血霧。
“好!”
“好啊!”
蕭真微站於山道中央,他看著這樣的一劍,眼睛終於模糊。
司徒擎城看見了蕭真微的身影,他麵上迅速失去血色。
這“盧樂天”是顧十五,那他這師伯,是蕭真微?
是此時大唐第一劍師,蕭真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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