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你覺得很對?(1 / 1)

“真的是日了狗了不成,怎麼都衝著我來。”

這人一栽倒在地,安知鹿的心中卻反而更加驚恐,冷汗再次濕透他的衣衫。

他的臉色顯得分外慘白。

他這害怕不是裝出來的。

他不知道身邊不遠處這名女子是大名鼎鼎的長孫細雨。

心中第一時間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倒黴,越是低調反而事情越是衝著自己來之後,他腦海裡麵不斷冒出的就是:“門閥!這就是大唐門閥的真正實力麼!大唐的門閥,竟如此可怕。裴國公的軍營裡,竟如此多的八品修行者,怪不得七品的修行者都是根本不敢招惹這些權貴,怪不得楊燦這樣的存在,都隻能在幽州如同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暗中行事。”

他雖然在幽州也算是見了不少世麵,已是軍方實權人物,且和地方上的那些門閥交情匪淺,但修行者世界之中的世麵實在見得太少,見到一名絕對比自己厲害許多的修行者,這樣一衝過來就直接被打得撲倒在地,他心中的雄心壯誌都瞬間被渾身的冷汗澆滅不少。

長孫細雨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接著便懶得再看。

之前裴國公受顧留白所托,好好觀察觀察這安知鹿,他除了安排自己手底下兩個厲害人物盯著安知鹿之外,還瞬間將這事情告訴了長孫細雨。

長孫細雨可是顧十五的師娘,這事情她不操心誰操心?

裴國公的算盤打得不錯,但長孫細雨之前並未感覺出安知鹿的氣機有什麼離奇之處,此時又看著安知鹿絕對不像是裝出來的驚恐,心中便已覺得此人十分平常,至少在修為上沒有什麼特彆。

那名對敵時真氣凝符形成罡風陣的年邁幕僚一手提起趴在地上的那人,直接朝著顧留白發聲處掠來。

他在飛掠之中抽空仔細看了一眼這人的麵目,等到掠出營區,剛剛停頓在顧留白身前時,他腦子裡便已經像是有了一本賬。

“這人在軍中叫做施春牛,汾州介休縣人,十三年前入了軍籍,沒有什麼特殊表現,現在是個隊正,之前是在裴楓嘯手下辦事的,這人做事仔細,不犯什麼錯。現在他身上穿著解憂甲,這是解憂山莊的秘寶。彆人不知道,但我們知道,解憂山莊和太子的一名好友來往密切。他用的劍是暗虹,是前朝大將卓悅的佩劍。這人以前沒展露出什麼修為,修為在軍中甚至忽略不計。”

……

施春牛醒來時,他看到自己身側不遠處燃著篝火。

忽明忽暗的篝火裡隻有幾根半乾的枯木,勉強維持著篝火不滅,煙氣有些熏人。

夏夜裡,那一點熱浪卻是已經讓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這時候他聽到身體一側響起一個聲音,“是李沉山讓你這麼做的?”

施春牛一呆,順著聲音,他看到了坐在黑暗之中的顧留白。

他知道這年輕人乃是大名鼎鼎的大唐道首,但他實在沒辦法理解,這人怎麼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而且直接對著自己說出一句這樣的話。

接著他就直覺不妙,他知道自己臉上的神色變化肯定逃不過這人的眼睛。

麵對這樣可怕的對手,他知道狡辯沒有什麼意義,他想了想,反問道,“為何不覺得是太子指使?”

“每個人都有做事的習慣,按照我之前看過的卷宗,太子這個人招賢納士的時候,從來沒有賞賜法器、神兵的習慣。他行事十分謹慎,大概是覺得世間那些獨一無二的兵器會很容易讓人倒追來路,所以他似乎更喜歡賜予法門,賜予一些可以輕易獲得財富的門路,而不是直接給東西。”顧留白平靜道,“而且太子的修為不夠高,哪怕站在八品門檻上,或是已入八品,在八品之中還不算特彆強的修士,都應該覺得這解憂甲很有用,能夠舍得將這樣獨一無二的東西給人用的,應該是八品之中的強者,而且應該極少有拋頭露麵和人動手的機會。不需要用,就等於沒用。”

“那你為什麼猜是李沉山,不是其他人?”施春牛有些敬佩的看著顧留白,接著問道。

“另外那些人我見過,對我沒多少惡意。”顧留白平靜說道,“甚至他們和我有些交易。”

他這話倒是半真半假。

他隻是有種強烈的直覺,李沉山如果可以算計當年的王幽山,那他也可以算計今日的顧留白。而且如果李沉山真的活的好好的,他必定十分清楚,他是王幽山要對付的頭號敵人,如果有個選擇的機會,讓王幽山從天底下的所有人裡頭挑一個人殺,那肯定就是他李沉山。

那基於此點,李氏機要處要有動作,那他肯定也是那個最熱心的。

他乘著施春牛醒來時直接吐出那麼一句,就看著施春牛的表現,他就知道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拘魂法門?”

他看著沉默下來的施春牛,道:“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上官昭儀,招惹我是什麼意思?”

施春牛抬起頭來,他此時自知沒有絲毫逃脫的可能,但他的眼睛裡卻沒有畏懼,他看著顧留白,依舊沒有正麵回答顧留白的問題,又反問道,“你知道為何無數的將士,修行者,甚至你娘,甘願為大唐赴死?”

顧留白沉下了臉,“我不是所有人肚子裡的蛔蟲,而且,我現在也沒有心情來玩這種猜謎遊戲,我的做派是,既然我很認真的解答了你的問題,那你就得好好回答我的問題,而不是來問我。”

“因為信念。”施春牛平靜的點了點頭,他的情緒沒有多少波動,“你們外人沒有進過靜王府,沒有進過李氏機要處的樞密殿,所以你們不會知道李氏機要處的樞密殿進門就可以看見一幅字,上麵寫著的是,‘不容許任何人的意誌淩駕於國家法度之上’,這是大唐立國時,李氏機要處還繼續存在的唯一理由,也是所有真正算得上是李氏機要處的人心中必須秉持的信念。”

“任何口號都是一小部分人想讓很多人當真的東西,結果你們就真的當真?”顧留白看著施春牛,“那你應該不姓施,應該也姓李?不過聽你這意思,我是已經屬於個人意誌淩駕於國家法度之上的那種人?”

“不單是你,這世間很多人都是。”施春牛也不和顧留白辯駁,隻是平靜述說道,“隻是你遠比彆人更突出而已。”

顧留白笑了起來。

“因為我太強,威脅就太大,和當年的那條真龍一樣,所以一定要對付?”

他充滿嘲諷的看著施春牛,道:“我等會也傳信給明月行館,叫他們也在明月行館裡掛一幅字,上麵就寫,世間任何司所也沒有淩駕於國家法度的權力。對不起,你們李氏機要處對於這世間的威脅太大,一定要處理了。”

施春牛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想和顧留白爭辯什麼,但顧留白的這幾句話,卻讓他心中很自然的生出不服氣的感覺,他微微皺起眉頭,道:“李氏機要處並非一個人,並非一個人說了算的。”

顧留白笑了起來,道:“李氏機要處有多少個說得上話的,兩百個有沒有?如果有兩百個,那我明月行館設個四百席,不行設個八百席,明月行館也不用幾巨頭,我們來個十八羅漢,那到時候決定的意見,你說是誰的意見?”

施春牛有種有氣撒不出來的感覺。

他憋了一會,承認道,“若論講道理,天底下應該沒有幾個人是顧道首的對手,但你也改變不了我的看法。”

顧留白平靜的看著他,“那你們用拘魂法門對付上官昭儀,到底想要怎麼對付我?”

“我說不說似乎也沒什麼區彆,你應該自己也能琢磨出來。”施春牛慢慢平複著心情,說道,“上官昭儀應該是你必須要救的人,你要救他,就必須要進入她被拘魂的精神法域之中。”

“李沉山就相當於利用上官昭儀,讓我主動鑽進他設好的圈套之中?如果我不這麼做,那就眼睜睜的看著上官昭儀睡死過去?”

顧留白的臉上如同籠了一層寒霜,他的聲音也變得無比的冰冷。

此時他確定李氏機要處的人並不可能發現他能夠和王幽山談生意,隻是李氏機要處自己直接跨過了那條線。

他也緩緩的抬起了頭,看著天上的明月,然後冷笑了起來,“我有時候真的沒辦法理解這些人的腦子是怎麼想的,這些人的腦子裡裝的都是屎麼?哪怕你們自己真的秉持那個冠冕堂皇的道理,將之奉為奉獻一生的信念,那麼我想問問你們,你們覺得我是個人意誌淩駕於國家法度之上了,那你們不能和我先談談?讓我改改,告訴我,顧十五啊,你這樣不行,得這麼這麼的來。做生意不都應該是你喊價,我還價,最終談個合適的價格麼?結果你們這些人做事情,都是談都不談,或者表麵上笑眯眯的說,這麼著可以啊,然後暗中就直接一刀捅我腰子?”

“如果捅了一刀沒捅死我,反而被我拔出刀子來反手捅了,結果發現捅不過我,那時候再來和我談?”顧留白看著施春牛,“那時候還能談嗎?我腦子和他們一樣,裝的是屎?”

看著臉色已經有些不對的施春牛,顧留白無比冰冷的說道,“你們隻看著那個死道理,結果聽著這種腦子裡全是屎的人的話辦事,你們還覺得自己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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