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十六章 冥王的金人(1 / 1)

平時耶律月理可勁的巴結衝謙老道,肯定得趕緊的搭話,但現在耶律月理卻是眉頭一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衝謙老道頓時就不習慣了,也不管那鐘鐻金人,斜眼看著她,“怎麼著,這麼說你還不服氣?”

耶律月理卻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道:“你感覺出來沒有?”

“什麼?”衝謙老道倒是一怔。

耶律月理看著金人腳下那一灘灘的肉糜,凝重道,“這人一身元氣潰散,地宮之中的陰風呼嘯而來,似乎將他的元氣吞噬一空,但我感覺好像有一股氣機偷偷的竊了一部分過去。”

衝謙老道又是一愣,他聽得耶律月理這麼一說,才隱約感覺出來是有這麼一回事。

“你說這?”

但他哪能承認自己之前沒有感覺出來,他馬上就冷哼了一聲,“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耶律月理盯著那鐘鐻金人,見這金人似乎不想過來弄死他們,便略微鬆了口氣,道:“那我在這裡逛逛,也和你沒什麼關係啊,你跑來做什麼?”

衝謙老道冷笑道,“我怕你這小蠻女在我唐土亂搞事情,若是弄出些什麼吃裡扒外的事情,你平日都在我宗聖宮吃喝,難道我宗聖宮脫得了乾係?我不來盯著你,誰來盯著你。”

耶律月理突然就得意的笑了,“你就是擔心我出了意外對吧?”

衝謙老道冷笑道,“自作多情。”

“我就是怕拖累你,所以才不讓你知道。”耶律月理又認真起來,“我不是開玩笑,我真感覺我要死在這裡,我死了不要緊,你若是被我拖累致死,哪怕我死了,顧十五說不定都會罵我害人精。”

衝謙老道頓時怒了,“放屁,我那師弟雖然狗,好歹也當你是朋友,你若是死了,他怎麼會罵你。我要是死了,他說不定倒是高興。”

“這你可也是放屁了。”耶律月理忍不住笑了,“他對你沒個好氣,主要就是你對他惡聲惡氣,你要是死了,他又少了個親人,所以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彆管我。”

倒是那鐘鐻金人仿佛覺得他們兩個這樣鬥嘴沒意思,此時已經轉身離開。

衝謙老道又沒好氣的看著鐘鐻金人,沉聲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有人對祖龍地宮了解頗多,之前不知用什麼方法,引動祖龍的意誌複蘇,他就借此想鎮殺此時所有在祖龍地宮的修士。”

耶律月理飛快的解釋道,“但他並不是為了搶奪李沉山嫡係手中的那些神通物,死在這裡麵的修士的元氣和氣數,他似乎都能收割一部分。現在也不知道這鐘鐻金人會不會衝出祖龍地宮,我感覺它們就在追殺擁有真龍神通物和擁有真龍氣數的人。因為祖龍大陣不完整,祖龍肯定是沒辦法複生,但祖龍意誌就是想要重生,祖龍的意誌會推動他生前埋伏下的所有手段,去奪回屬於地宮的氣數。”

“這麼操蛋?”衝謙老道冷笑道,“這不是死人和活人搶氣數?”

耶律月理卻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她看著鐘鐻金人的背影,認真道,“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就像是陰間對陽間的戰爭,祖龍現在就像是一個想要奪回一切的冥王。對於他的意誌而言,不管是生者的世間還是死者的世界,都應該歸他這個皇帝管轄。”

衝謙老道即便懟天懟地也自覺沒有資格懟祖龍,於是他寒聲道,“誰在背後搞鬼?誰吃飽了沒事情做,喚醒祖龍意誌來為禍大唐?”

耶律月理簡單乾脆道,“現在看來,應該是李氏機要處之中某位大人物。這人應該是謀劃了很久,一直想要蠶食李氏的氣數,但他平日裡肯定沒辦法一下子將李氏許多嫡係殺死來收割氣數,所以才用這樣的手段讓諸多的李氏嫡係死在祖龍地宮之中。雖然他隻能收割其中的一部分,但如果能夠借祖龍意誌來除掉他最大的敵人,那這計劃就十分完美。”

衝謙老道陰沉著臉道,“若真按你所說,李氏機要處這人要除掉他最大的敵人,是皇帝?”

哪怕是他這樣對國事不怎麼關心的道宗劍修,他也覺得若是大唐皇帝被殺了,那這大唐必定大亂。

耶律月理卻是搖了搖頭,臉上還出現了一抹紅暈,“不隻是皇帝,還有我夫君。”

衝謙老道倒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夫君?”

“哎呀。”耶律月理嗔怪的看著衝謙老道,“就是我男人,你狗師弟,顧十五。除了他還有誰。”

衝謙老道頓時笑了,呸了一聲,“小蠻女,你要做妾的話,恐怕都要排在幽州那一群妖豔小女子的後麵。”

“那不是有你幫我麼?”耶律月理動步跟上那鐘鐻金人,又歎了口氣,道,“不過也未必能夠活得到明天,不行我投胎做他女兒也行,你們大唐不是有個說法,女兒就是上輩子的情人。”

這種情況下,衝謙老道都被她逗樂了,“小蠻女,那你也得先成為他這輩子的情人再說。”

下意識的跟著她往前走了兩步,他才問道,“現在跟著這金人做什麼?”

“跟你師弟學的,既然現在一時半會根本不可能找出這人,也不可能知道這人收割氣數之後,接下來到底又有什麼樣的圖謀,那他打他的,我就打我的。我就在祖龍地宮之中亂來,就不讓他利用祖龍地宮順利的做事情。”耶律月理認真道,“如果他想利用這鐘鐻金人對付皇帝和顧十五,那我就不能讓這些鐘鐻金人走出地宮。”

衝謙老道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懶得再說什麼。

但耶律月理卻突然又得意的一笑,道:“怎麼樣,我編的劍穗還不賴吧。”

衝謙老道冷眼看了她一眼,隻是又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日久見人心。”耶律月理有些自得的說了這一句,她腦海之中出現了顧十五的眉眼,眼底卻閃過一絲憂傷。

或許就再也見不到顧十五了,更不用說日久了。

耶律月理、夏神侍和衝謙老道跟在鐘鐻金人的身後消失在黑暗之中,李欺星的身影,卻在陰風中漸漸凸顯出來。

之前耶律月理說預見死亡,讓他遠離,他卻一直並未遠離。

在他看來,若是連回鶻神女都要隕落,那越是接近回鶻神女隕落的地方,就越是會接近事件的真相。

他聽清了耶律月理和衝謙老道的話語,但即便是連夏神侍和衝謙老道都並未感知出他的存在。

因為他是李欺星。

整個李氏機要處最能夠隱匿自己氣機的修行者。

正是因為確定耶律月理不可能感知出自己的存在,所以他便更加確定耶律月理沒有刻意說謊,李氏機要處這樣的字眼,讓他此時的內心有些灼痛。

聽著那金人沉重的腳步聲,他沉默的佇立了數個呼吸,想通了很多事情,然後他朝著上方掠了上去。

……

靜王府中,李歸塵似夢似醒的躺在池塘邊的竹椅上。

他身前那墨玉般的池水之中,清晰的倒映著天空之中的星辰。

那一條白色的鯉魚越發歡快的在淺水之中嬉戲,有許多若有若無的氣流,不斷湧入它的體內。

與此同時,池底深處那一條黑色的鯉魚卻越發暴躁,甚至顯得狂怒。

它在池底瘋狂的攪動著泥沙,將池底攪得汙濁起來。

整個池子似乎漸漸變成了一個黑色琉璃的沙漏,泥沙沒有往上漂浮,而是往下陷落。

池底的泥土之中,卻反而顯現出星光,漸漸和天空的星光重合。

兩種不同的星光在此時重疊在一起,一種來自幽冥般的死氣和人世間的生氣在此時重合,卻並沒有像巨木林中的死氣和生氣一樣劇烈的衝撞,反而就像是形成了一扇旋轉著的門。

泥沙往下灑落,下方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池底開始變得一片金黃。

腳步聲越來越沉重,靜王府之中的許多樓閣開始震顫起來,一尊龐大的鎏金身軀出現在池塘底部,此時泥沙流儘,水流衝刷著這尊鎏金身軀,當無數的陰氣從水下湧出,似乎要托起這尊鐘鐻金人時,靜王府的中央區域,無數亭台樓閣之中,響起了木材崩裂的聲音。

那些都是真正的降龍木。

這些降龍木之中積蓄的元氣,在靜王府之中悄然的彙聚成陣,又沿著無數隱匿的符線急劇的行走,它們彙聚在這座池塘,變成了一張網,將池水之中的鐘鐻金人籠罩其中。

無數的陰氣被瞬間切斷,發出了尖厲的嘶鳴聲,鐘鐻金人的符線驟然發亮,內裡如有火焰燃燒起來。

它的體內,似乎有一種恐怖的精神力量在複蘇。

然而就在此時,這張網緊緊包裹住它的身體,那些降龍木中抽離出來的元氣,不斷的朝著它的符線之中滲透。

落入這個池塘的星光,在此時宛如變成了實質,就像是無數細小的星辰不斷的落在這尊鐘鐻金人的身上。

星光淬煉著降龍木的元氣,深入鐘鐻金人的體內,那股恐怖的精神力量,被世間的生機慢慢消磨,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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