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羚掛上電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她對東方太了解了。從外表看,她聰明理智,很少見到她大喜大悲的時候,骨子裡卻是感性而浪漫的。她把自己隱藏得太好了,蒙騙了好多人。她相信,東方周圍的朋友,如果知道她離開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家,一走了之,一定會大驚失色。一位受人尊敬的大學教授,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和母親,會作出離家出走,這個少男少女們熱衷的不負責任的行為!而且具體去處,居然對我都守口如瓶。這個東方!
李羚的目光停留在最後一行字上:“永遠的安寧”,有股不詳的預感升了起來:“在這個喧鬨的世界上,哪裡還找得到永遠的安寧?難道。。。。。。“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搖搖頭,竭力把這些念頭趕出去:不,不可能,信裡東方提到了使命,有使命感的人是不會自殺的。她定了定神,操起電話,陸放鳴那裡,更讓人擔心。
“Hello。”話筒裡傳來陸放鳴有氣無力的聲音。
“怎麼樣,找到什麼沒有?”李羚急切地問。
“找到一封她給我的信,還有。。。。。。”陸放鳴停了一下。
“還有什麼?”
“。。。。。。”電話那端一片沉寂。李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陸放鳴,你快說話。還有什麼?”
“東方她要跟我離婚!”陸放鳴的嗓子有點沙啞。
李羚頭皮一緊:這個東方!她終於跨出了這一步!
“陸放鳴,你冷靜點。千萬不要亂。東方一定是留下了一封簽了字的離婚協議,對吧?隻要你不簽字,這個協議暫時不會生效。現在我就想知道,前段時間,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李羚感覺到自己在發抖。
“沒什麼大了不得的事呀。說好了去開會,怎麼就成了離家出走呢?”陸放鳴已全然沒了主意。
“怎麼會?你再仔細想想。”
“真的沒什麼大事。“說這話的時候,陸放鳴心一沉:東方信裡提到了那件事。東方她根本就沒原諒我!
“沒什麼事東方怎麼會離家出走?都這樣了你還不說實話,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這樣吧,等老王回來我跟他商量一下。去你那兒一趟。”
放下電話,陸放鳴怔怔地坐在那裡。對李羚,他沒說實話。他和東方的關係,確實出了問題。雖然這個問題由他引起,他卻不覺得責任在他。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願意外人,尤其是李羚知道這件事。他隻是有點後悔那天不該對東方動手。
那天是個周末,那件事剛剛過去一個星期,兩人都小心翼翼地試圖修複裂痕。下午準備包餃子的時候,發現醋沒了。陸放鳴說我去買。在外麵轉了一大圈回來,進門的時候,陸放鳴特意誇張地叫了聲:涓子,我回來了。東方鐵青著臉,冷笑道:買瓶醋用了三小時,這次又去誰那裡看足球啦?陸放鳴也火了,我去小張的洗衣店呆了會兒,又去老關的餐館聊了會兒天。怎麼?不能去嗎?東方嘩地一聲把筷子扔進盆裡,說:去,去,儘管去。彆說去你酒肉朋友那裡,就是去酒吧瀟灑我又能有什麼法子?隻是彆拿張三李四的來搪塞我。我還沒老眼昏花呢,犯不著你來誆我。真是男人,就敢做敢當,帶個把女人去酒吧算什麼,興致來了妓院也逛得。怕就怕那事情做都做了,還遮遮掩掩地說是去看什麼足球賽。。。。。。
隻聽咚的一聲,盛著餃子餡的塑料盆被陸放鳴抓起來反扣到地上。“你侮辱我!”他衝過去一把操起菜刀,叫道,我他媽殺了你,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另一隻手一呼啦,把桌子上的茶杯,飯碗全擄到地上。廚房的地上頓時散滿了玻璃,陶瓷碎片,一片狼藉。
東方抬起頭,有點驚恐地看著他,好像說,你還真敢動手?在東方的注視下,陸放鳴舉刀的手慢慢放下來,嘴上還在嚷嚷:“我去朋友那裡都不行嗎?我他媽這點自由都沒有啦?”
“陸放鳴你還講不講道理啊。我什麼時候說過你不能去朋友那裡啦?我隻是對你是不是真的去你說的地方表示懷疑。”東方站起身,徑直走出了廚房。
沉默了一個星期之後,東方帶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