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來到派出所,在門口大爺登記了一下,便順著手指的方向來到了調解室。
一進門就看到七八人站在屋裡,現場一片安靜,六子捂著臉站在“麵壁思過”的大字報下麵。看到娜紮嫂子來了,想過來說兩句話,被民警給吼了兩句:“站好了彆動。”
負責問詢的民警正好是之前來村裡的那個小胡警官。蘇陽立刻掏出煙讓了一根:“同誌,我是六子同村的,這是他媳婦,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胡警官接過煙,放在桌子上,拿著桌子上記錄的條子:“啥事?頂風作案!上頭這些天正查的緊,還迎頭往上鑽,不抓你抓誰。”
“行,該罰的就得罰,配合政策工作是我們每個公民的義務。”蘇陽臉上掛著笑,揚聲說道。
屋裡的幾個民警也是回頭看了看,沒想到這小老百姓還有這麼高的思想覺悟。
胡警官往後看了一眼,使了眼色,娜紮和蘇陽來到門外。胡警官悄默聲說道:“剛才軍叔打電話了,這事本來說說也就算了,但是現在六子把巡邏隊的人打了,他娘的下手還挺狠,頭給乾冒血了,人在醫務室包著呢,說什麼都不願意和解啊。搞不好這就得進去拘留。”
蘇陽一聽就明白了,打人性質就變了,人家又是巡邏隊,算是半個公家人,隻要人家不鬆口,連賠帶罰得花不少錢,搞不好還得拘留半個月。
娜紮嫂子聽著這話,一時不知道怎麼辦了:“同誌,那咱得花多少錢啊?”
胡警官搖搖頭,“不好說啊嫂子,得看人家要多少,反正我這邊會儘量調解,但是破財消災免不了的嘛。”
“這個肯定的,畢竟是把人給打了,那咱們先去醫務室看看。”
蘇陽跟在身後來到了醫務室,一進門就看到熟悉的倆人,牛老二和牛癟三,其中牛癟三頭上包著繃帶,就在頭頂正當中。
“他娘的,咋是你倆?”蘇陽一愣,昨天剛在河床上見過麵,沒想到今兒就在派出所給碰著了。
牛老二咧嘴一笑:“三弟,你看文化局的咱大哥來看咱了,你放心,你這一磚頭絕對不能白挨。”
“咋,你們認識?”胡警官問道。
“見過嘛,巡邏隊的臥龍鳳雛嘛。”
倆人聽到臥龍鳳雛,臉上笑開了花,聽得出來是誇獎,自打昨天認識文化局的蘇陽,回到家就找三國的話本看,惡補了一頓文化大餐。
“大哥你來的正好,我兄弟倆大早晨的正巡邏呢,好家夥逮到一夥人偷挖,我哥倆可是拿工資看河床的,是公家人,下了車子就找他們去了,剛過去沒等開口,就從坑裡飛過來一土坷垃,你瞅給我三弟砸的。”牛老二指著牛超癟三的頭,“大哥,你是有文化的人,你得給咱三弟做主啊!”
“彆亂叫,誰他媽是你大哥?”
蘇陽仔細瞅了一眼牛癟三,這六子是一點法律常識也沒有啊,拘留都他媽算輕的。這再往後腦勺上偏一點,人都得進醫院,後半輩子就在局子裡過吧,隻是撇下這如花似玉的娜紮嫂子,後半輩子守活寡了。
“這樣吧,那人呢現在也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你弟的醫藥費呢,我們給出,順便補償點誤工費啥的,你看這事就算了,成不?”
牛老二思索片刻,最後倆人一合計:“行,既然大哥發話了,咱們得聽,但是八百可不能少了。”
相比把人給關局子,還是換成錢最舒坦。這個道理,他們最清楚。
蘇陽看了看娜紮嫂子,征詢她的意見,六子畢竟是她男人。
“行,隻要不進局子,八百就八百,錢是王八蛋,有空就能賺。”
“那好,既然雙方和解,那咱就去屋裡簽個字,這事就這麼算了。”胡警官笑著,當了和事佬。
娜紮嫂子扯著蘇陽的衣服,一臉感激:“陽子,你看這次多虧了你,嫂子都不知道咋謝你好了。”
蘇陽笑笑:“嫂子客氣啥,先把六子給弄出來,你倆回家嘮嘮吧,這整天瞅著那河床也不是個事。”
“行,回去我就狠狠抽他大嘴巴子。”
回到調解室,胡警官簡單寫了一個條子,讓六子和牛癟三在上麵簽上字,摁了手印。隨後娜紮嫂子開始掏錢,但是出門急忘記帶了,蘇陽隻好先給墊上。
“陽子,等回去後,我就給你送過來。”
“沒事,不急。”
蘇陽數了八百,當著警察的麵,把錢給了牛老二他們。
走到門口,牛老二捏出兩張塞給蘇陽,“大哥,多虧了你,不然俺拿不到這些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蘇陽直接推了回去:“乾啥啊這是,老子是那種裡外吃回扣的人嗎?這他媽也不是給你的,是給牛癟三的,回去買點營養品,好好補補。”
“行,聽咱哥的,回去就買兩瓶伊力特補補。”
“草,你倆真是爺!”
六子從屋裡出來,沉默寡言的,聽說又掏出去八百,心裡跟紮了刀子一樣,狠狠抽了自己兩耳刮子,“他娘的,咱就沒那好命!”
“行了六子,你跟國家對著乾,能有啥好果子吃,回家你兩口子商量著來,包地種樹的乾啥不行。”
蘇陽說完,騎上了摩托車,“嫂子,你做六子小麵包吧,我先去鎮上買點東西。”
蘇陽來到鎮上的五金店,問了問發動機的價格,那種連軸轉動帶皮帶的一百八,大一點的二百三,一年保修,半個月包換。
老板擋在蘇陽的麵插上電,簡單的試了試,發動機就飛速的轉動起來,按照這種速度,家裡的那二十幾捆蘆葦子,一上午就給切完了。
“老板,給便宜點,小的那個一百五,成不?”蘇陽誠心要,也沒有墨跡,直接給出了個實在價。
老板猶豫一會,“成嘛。”
老板給搬著機器放到了摩托車的後座,又給用繩子捆綁結實,蘇陽看了一眼,“老板,變壓器你們這裡有沒有?”
“有嘛,十塊錢。”
“來一個,一共一百六對吧,你數數。”
蘇陽掏出兩百整的,老板拿出一個小型變壓器,倒找了四十塊錢。
現在農村的電壓不穩,還時不時的停電,尤其是晚上用電多的時候,那燈泡還沒蠟燭亮。要是用上這麼大功率的發電機,會連累村裡的其他用電,買個穩壓器接上就會好很多。
蘇陽走的時候本來想在批發市場買點什麼日常用品,給山裡的朋友帶一些,但是想著後天還要繼續跑河床就算了,還是等測量工作完成了以後再去山裡看看吧。
蘇陽回到家裡,張軍就已經抽著煙在門口等著了,蘇陽把這件事來回說了一遍,張軍這才放心的吐了口氣,“我現在就回家在大喇叭上再喊一遍,讓大夥提高下思想覺悟,這八百塊錢白丟出去,誰他媽不心疼。”
“張叔說的在理。”蘇陽道。
張軍回到家裡,隨後就聽到大喇叭“次次啦啦”的響了起來,將六子的事也給播報了一遍。
六子剛回到來家,氣還沒消,就聽到大喇叭的聲音,捂著臉沒臉見人了,眼瞅著就要學蘇陽去跳河,被娜紮嫂子一巴掌就抽了回來。
“他娘的,你攔我乾啥,人家陽子跳回河就轉運了,又撿羊脂玉又當官的,我咋就不行了?”六子憤憤的,回到家就躺在炕頭上,悶著被子睡大覺。
蘇陽將拿著鐵絲和發動機來到豬圈,取了一個木板子,將鍘刀橫著釘在了木板上,最後又截了一骨碌的棍子,綁在手柄上,將另一頭用鐵絲綁在傳送軸上,來回調試了幾次,插上電源,轉動軸帶著皮帶,連帶著鍘刀就開始一張一合的切起來了。
隻要用人扶著蘆葦子就行了,等以後有時間的時候還要再改進一下,買一個刀片焊一個鐵架子,到時候人也不用扶著了。
忙活完之後,已經是下午七點了,天還亮著,蘇陽回到家裡裡外收拾了一遍,又下了一次地窖,從裡麵帶上來一些胡蘿卜和白菜,夠吃一段時間的了。
忙活完了一天,蘇陽吃過晚飯就早早的睡下了。
半夜,蘇陽起來撒尿的時候,隱約看到窗戶有人,正鬼鬼祟祟的磨蹭著,蘇陽頓時清醒了不少。
娘的,不會是賊吧。
蘇陽趕緊將枕頭底下的一摞錢給塞到了褲襠裡,鼓囊囊的,也比被人搶走強。
蘇陽取下門口的步槍,上了膛,一下子拉亮了燈泡。
那人影忽然就消失在窗口,隨即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他娘的,誰啊?”
“是我,你娜紮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