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截胡一級河床(1 / 1)

吃過晌午飯,大家靠在坑邊打了個盹兒,就拍拍屁股起身,扛著工具往河床去了。

方倩掀開褲腳一看,腳踝腫得像發麵饅頭似的,走路鑽心地疼,今天是下不了地了,隻能留在土灶給娜紮嫂子搭把手。

水盆裡舔滿了水,蘇陽將豬肉一塊塊的放進去,在水裡來回揉搓,泥漿打著旋兒往下沉。搓了一遍又一遍,豬肉終於露出粉嘟嘟的模樣,瘦肉紅得透亮,肥肉白得像雪花,看著就新鮮。

“嫂子,今天做兩個前腿,剩下的糊上鹽殺一下水,掛起來當風乾肉吧。”

“行,曬時間長點,肉筋道。”

農村沒有冰箱的時候,風乾也是一種不錯的保存方式,把肉用鹽醃透,掛在屋簷下吹個兩三月,油和水分殺出來,能放兩三年。

收拾好豬肉,這種切肉剔骨的活,蘇陽就直接做了。案板上“劈裡啪啦”的聲音傳到河床上,就跟加油聲一樣。

切好肉,蘇陽已經累的腰酸了,剩下的就交給娜紮嫂子。那邊方倩也沒閒著,她蹲在井邊,仔仔細細地洗著菌子,洗完又切成薄片,整整齊齊地碼在竹筐裡。

趁做飯的功夫,蘇陽騎上摩托車沿河流朝上遊走去。。

路過吳亮的營地時,特意放慢了車速。

河床上稀稀拉拉幾個人在晃悠,河床都沒開采多少,估計連三分之一都沒乾完。工人們蹲在陰涼地兒抽煙扯皮,反正這買賣橫豎是個賠本貨,聽說吳亮直接轉包給二道販子,自己躲城裡逍遙去了。

再往上遊就熱鬨起來了,挖掘機一字排開,密密麻麻的開始作業,機械臂交叉的場景,還挺壯觀。

一級河床倒是賠不了錢,但也賺不到很多,全憑河段的運氣了。

就是在後世的近幾年來,尤其是2000年之後,承包河床的價格都是百萬起步,如果按畝計算,戈壁灘上是十幾二十萬每畝。

挖掘設備也比現在更先進,除了挖掘機之外,還有破碎機,傳送機等,每個月也要十萬以上的支出。

挖玉紅的工資是三百每天左右,有經驗的玉農則是五百每天,每個料廠平均二十個工人。

還有後世的運輸成本,每噸的料子是五百到兩千不等,涵蓋了路費油費人工費。

最頭疼的是土地複墾,回填、夯實、種樹樣樣不能少,全得自個兒掏腰包。

裡裡外外攏共算下來,沒個兩三百萬根本玩不轉。

雖說早知道這買賣十有八九賠本賺吆喝,但誰不想賭塊大料翻身?

諾大的河床隻要出一塊幾十公斤的大家夥,一塊就能回本。

剩下的就是賺的。

這種事情時常會在身邊發生,所以這種幾率聽上去比中彩票實際一點。

蘇陽猛擰油門,摩托車在石子路上蹦躂著往前衝。風灌進衣領帶著沙粒,他卻覺得這漫天黃土裡,采玉人博的就是一個彩。

來到了卡布提的一級河床上,工地上幾台挖機正常作業,工人們也乾的火熱。

卡布提站在河邊上,滿臉惆悵的看著河床。

蘇陽把摩托車支在沙堆旁,剛要往帳篷區走,就見帆布簾子忽然被掀開。風沙裡一道窈窕身影裹著圍巾走了出來。

蘇陽當即小跑了過去,沒想到古麗居然也在這邊。

“古麗?”

蘇陽衝她喊了兩聲,小跑了過去。

古麗戴上了一個墨鏡,聽見喊聲猛地抬頭。那抹笑臉在黃沙裡綻開,像戈壁灘上忽然冒出來的格桑花。

“蘇陽!我今天正巧給阿塔送文件,正準備回城呢,你再晚來十分鐘就見不到了。”

“我也是剛來到這邊,想著到這裡看看。”

蘇陽自然的牽過她的手,往手裡攥了攥,隨後朝著卡布提走了過去。

卡布提站在那裡,駝色大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見蘇陽過來,他收回視線,從兜裡掏出一盒煙,揪出一根在鼻尖聞了聞:

“巴郎子來了嘛,你那邊河床的情況怎麼樣嘛?”

“昨天剛出了塊拳頭大的紅皮白肉。”蘇陽撓了撓被沙粒打疼的臉頰,“就是晌午起了大風,四米的石坑塌方了,差點埋了人。”

“哎呦,那可要注意嘛,人命關天。”卡布提小心囑咐了兩句,“年輕人平時多積累點經驗,總歸是好的嘛,不像我嘛,忙活了半輩子最後還是栽跟頭。”

古麗在一旁說道:“蘇陽,劉叔覺得河床以後肯定會賠本,所以想抽手不乾了,現在要把自己的那部分轉賣出去,阿塔這段時間還在猶豫,要麼及時止損低價轉掉,要麼乾到底搏一搏,但很有可能什麼都不剩。”

卡布提從古麗手裡接過一份承包合同,皺起眉頭能夾死一隻蒼蠅:“你看看現在設備租金又漲了一成,工人工資也跟著漲,城裡說過段時間還要收上一筆複墾押金...”

蘇陽點點頭,也表示理解。

“是的嘛,乾生意還是自己乾比較好,跟不實在的人合作,最後惹來一身麻煩。”

卡布提有些無奈的喃喃道:“現在我是進退兩難了嘛,我這點家業都在這上麵了,要是現在低價轉賣,那就是賠錢大了嘛!”

蘇陽大概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之前合夥的劉江看到河床情況不好想退出,寧願少賠也不想以後大賠。

卡布提作為合夥人,如果不跟著轉賣,那所有的損失都要堆到自己頭上來了。

這可是他全部的家業,自然是不舍得,但是又害怕到最後一無所有。

蘇陽也有些為難,碰到這種情況也不好勸說什麼,萬一賠錢了,埋怨上自己就不好了。

不過蘇陽倒是有一個想法。

劉江既然低價轉賣,如果這邊的河床情況還不錯,自己倒是可以考慮接手。

蘇陽看向這段河床的情況,比自己那片要大好幾倍,上下五公裡的河段,如果用平鋪掘進的方式,估計能挖到21世紀了。

蘇陽看向卡布提,說道:“我去裡麵看看。”

蘇陽說著就騎上了自己的摩托車,一路碾過碎石灘,顛簸著走到了河床上,這裡的地勢更加平坦,沒有較大的起伏,油門擰到底,還是能跑起來的。

就是顛的五臟六腑都快移位了。

蘇陽下意識開啟係統,沿途將方圓一公裡覆蓋在內,隻需要沿著河床中線走一遭,就基本了然。

在腦海中,這片一級河床所呈現的光點不像下遊那般密集,而是十分分散。

一公裡的範圍內,碎點很多,就像墨水灑落的星子。

但是,估算價值在五百以上的光點並不多。

倒是有一些遺漏的亮點,興許是紅皮白肉,能價值幾千塊。

但是大型開采不比玉農挖玉,小料子不足以支撐大成本的經營。

隻有挖出高價值料子,心裡才有底。

但這畢竟是一級河床,成本價格在那裡擺著,就算有一些幾千的料子,但也遠遠不夠。

遠在岸邊的卡布提和古麗,看著蘇陽在河床中間溜達,有些好奇。

“對了古麗,我今天聽說,昨天巴郎子用風水看料子,挖出的紅皮白肉,等回頭你問問嘛,你們之間沒什麼不能聊的,幫我問問是不是有用嘛。”卡布提忽然開口問道,這河床上下發生點什麼事,一晚上就能傳個遍。

古麗則努努嘴:“阿塔,那怎麼可能嘛,蘇陽又不是神仙,還能看出地底下的東西。”

“唉,這個東西說不好的嘛,玉是有靈性的嘛,說不定還真有些門路。”

“好吧,那我回頭問問。”

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一輛小汽車開到了岸邊,從中下來了兩個人,他們戴著墨鏡,胳膊下麵夾著公文包,朝著卡布提走了過來。

“阿塔,劉叔來了。”古麗看到後,將手裡的合同收了起來。

卡布提走了過去,笑著跟他們握了握手。

“阿達西,好久不見了嘛。”劉江笑吟吟的跟卡布提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老金,想來這邊看看河床,要是合適的話就接下來嘛。”

老金摘掉墨鏡,裡麵還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樣子是個外地商人,沒有本地商人的那股子土勁兒。

“你好嘛阿達西。”卡布提跟老金握了握手。

隨後劉江開始介紹起整個河床的情況,以及自己承包的這段河床情況。

在來之前,老金也基本對瑪麗豔河床了解過了,要不是劉江轉讓的便宜,也不會動接手河床的心思。

對自己來說,就算是賠了也有限,畢竟成本低,要是運氣好賺了,那就是一本萬利了。

老金站在岸邊上,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個望遠鏡,四處望去。

劉江來到卡布提身旁,低聲勸了一句。

“阿達西,要我說你也把自己那份出讓得了,這河床就是一個賠錢貨,你看看這幾十公裡的河床,有幾家能出大貨的,該挖的早都被挖完了,咱再這麼折騰下去,估計連棺材本都得賠進去。”

“你要是願意出讓的話,我跟老金說說,說不定把你的也給接手了,咱雖然虧了點,但是心裡圖個踏實嘛。”

卡布提笑了笑,搖搖頭。

“你說的有道理嘛,不過...這個價格確實低了嘛。”

劉江之前跟他說過,他的轉讓價格直接打了五折,原先是每人出了二十萬,現在十萬的價格就出了。

這才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折出去十萬塊錢,打了水漂。

卡布提確實還想乾到底,但是目前河床的情況就是這樣,挖出來的料子僅能夠維持運營,大貨遙遙無期,二十萬的成本根本收不回來。

到後麵如果政府強製要求回填複墾,那就徹底玩完了。

“阿達西,咱們都是老朋友,我怎麼能哄你嘛,你好好考慮一下嘛。”

老金看完河床皺起了眉頭,看著荒蕪的樣子,似乎也猶豫了,摘下眼鏡揉了揉鼻頭。

劉江看這表情就猜到,估計又要往下壓價了。

果不其然,老金這奸商得了便宜還想占便宜,隨後緩緩開口:“阿達西,我這個風險還是有點太大了嘛。”

“阿達西,這可是整整五公裡的一級河床,當初我們光是拍下來就花了三十八萬,加上這雜七雜八的設備,投資早就四十冒頭了,我這個價確實夠實在了嘛。”

“這樣嘛,我最後出個價,你要是能出就出,不能出就算了。”老金比劃了一個九的手勢,一口氣又壓下去一萬。

劉江心都在滴血。

正當劉江呀咬牙準備答應時。

戈壁灘突然傳來摩托車的轟鳴聲,蘇陽的車輪子卷著黃沙刹停在河床邊。

下了車,古麗緊忙跟上來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蘇陽對古麗笑了笑沒說話,牽著古麗的手來到那幾人身邊。

“劉叔,你那一半的河床想怎麼出?”

老金看著年輕人有些疑惑,難不成想中間插一杠子?

卡布提看到蘇陽來了,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給大家介紹下嘛,這是我閨女的對象嘛。”

老劉此時皺著眉頭,心裡跟插了把刀子一樣,看了眼老金。

“巴郎子,本來我是準備出十萬的嘛,現在嘛....估計還要壓一壓嘛。”

蘇陽從拍了拍身上的黃沙,應道:“十萬,那我接了嘛。”

大家夥聽到蘇陽的話,頓時把目光都投了過來,居然還有人要接這河床?

要知道劉江在圈子裡問了一圈,才勉強有人給介紹了一個買家,還是看在熟人的麵子上決定搏一搏。

古麗立刻拉著蘇陽的手:“蘇陽,你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啊?”

“巴郎子,這事情你就不要參與了,老劉的事情就讓他處理好了。”卡布提生怕蘇陽參與進來賠本,到時候一家人都賠了,連個後路都沒有。

隻有劉江神情一正,立刻抬起了眼皮:“巴郎子,你說的真的假的,你要接受這河床?”

蘇陽自信的應道:“是啊,十萬我接手了。”

一旁的老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本來自己九萬是可以拿下來的,用九萬換一張彩票,他還是願意的。

但是現在看到蘇陽出十萬,就有些不悅了。

“巴郎子,你還年輕,不要說大話,做生意嘛,講究先來後到,在我們沒有談妥之前,你這樣是很不禮貌的。”

蘇陽不以為然的笑笑,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好的嘛,反正我的價格放在這裡,你們要是談不妥我再來接。”

劉江本來就心裡不痛快,還要被老金使勁壓價,現在有人兜底,自然是大膽多了。

“老金,你看這巴郎子出了十萬,要不你再給加點....”

老金自然是不願意的,十萬最多,再加錢是不可能的。

“朋友,我們做生意還是談我們的,不要受彆人的影響,我還是出九萬,隻要你願意,咱們現在就簽合同。”

劉江揚起嘴角笑了笑,“老金,那不好意思了嘛,本來我就虧得練褲衩都沒有了,現在有人出高價,你說我這也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吧。”

隨後看向蘇陽:“巴郎子,十萬咱們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