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大野豬橫在兩人麵前,哈孜克用腿踢了踢,野豬的胳膊腿都很緊實,吃起來更有嚼勁。
哈孜克打小在外麵野慣了,沒有不吃的肉,也不是什麼穆斯林,吃起豬肉也沒什麼忌諱。不過像旺什村這種本地村子就說不好了,有相當一部分的穆斯林。
不過現在,他們也都尊重漢人的飲食習慣,你吃你的,他們也不會管,更不會去殺。就拿這頭野豬來說,他們隻會驅趕,不會想著用槍去殺。
蘇陽打死了野豬,他們倒是開心。
“哈孜,先把血放了吧,這樣輕巧點。”
“好嘞,陽哥!”
哈孜克從腰間拔出砍刀,對著豬脖頸使勁砍了幾下,豬頭整個就被削了下來!
豬血順著就流了出來,豬頭蘸著黃沙土被裝進了袋子裡。剩下的豬肉,哈孜克拎起兩個豬後腿,給提起來背在了身上。
兩個人來到了生產路上,窩棚裡的漢子看到這頭野豬,不由得走了過來,豎起大拇指:“巴郎子好力氣嘛!”
哈孜克笑笑,將豬肉往摩托車後座一放,用繩子捆結實了。
蘇陽知道老頭不吃豬肉,也沒有讓他,擺擺手蹬響了摩托車。
“這裡可不止一隻的嘛,多的時候地裡有三四隻呢!”老漢繼續說道,言外之意是想讓他們再去打幾隻,不然剩下的野豬,還是會來禍害莊稼。
“阿達西,等過兩天我們拖拉機就開過來了,到時候再把剩下的鍋害給一鍋端了嘛。”
“那行嘛。”
摩托車回到旺什村,已經是半下午了。
兩個人將野豬給抬了下來,放在水井台上,用水盆接水給衝洗乾淨。
掄著大砍刀將肉給分割成一塊一塊的,也懶得褪毛了,吃的時候直接用火一烤,再用刀背一刮就好了。
蘇陽留下兩個豬腿準備今晚的晚餐,剩下的豬肉抹上鹽巴,串上繩子掛了起來。
中午,大家基本上不回來吃飯,都是自帶乾糧在地頭上解決,吃點西瓜就饢,喝點水就行了。
等到晚上才會回來吃頓熱乎的。
做飯的人是當地人,做這種葷腥有忌諱,蘇陽就沒讓他們來,自己跟哈孜克兩個人下廚。
哈孜克在灶門燒鍋,蘇陽將豬肉切成肥瘦相間的肉片子,剔骨是個技術活,蘇陽也沒乾過,剔的跟狗啃一樣。
哈孜克又抱過來幾個大白菜切成碎,熱油下鍋,將豬肉在鍋裡煉出油來,兩麵焦黃後,撒上醬油,再下白菜。
隨後在院裡溜達了一圈,又找到了十來根胡蘿卜,還有一堆西瓜皮,洗乾淨刮掉外皮,也一起下了鍋。
滿滿一鍋的大雜燴,聞起來很香。
等大家下班的時候,離老遠就聞到了這股子香味。
“陽子,這大野豬還真給你們打到了?”
二冬子咽著口水,看著鍋裡香噴噴的白菜燉肉,眼珠子都快掉進去了。
羊肉勁道,但是豬肉更香。
相比來說,大家更喜歡吃豬肉。
“那還用說,我在樹杈子上指揮,我陽哥啪啪兩槍就給乾死了!”
哈孜克聲色並茂的學著端槍的動作,被蘇陽一腳踹在屁股上,要不是這小子掉鏈子,自己也不至於摔了幾個跟頭。
“今天大家夥吃豬肉,明天咱們吃烤肉。”蘇陽衝大家喊道,因為看到了二冬子袋子裡蹦躂的田鼠和野兔,加在一起夠吃一頓了。
大家夥拿起自己的搪瓷缸子開始盛飯,就著饢餅吃的很香。
蘇陽趁著吃飯的功夫,便來到村裡問了問,哪裡還有空閒的房子。
農村空房子都不少,隨便一打聽就能找到,原來村大隊的幾間屋子空著,住兩個女娃娃完全沒問題。
蘇陽跟村支書說了一聲,便把房子借了過來,隨後便拿著鑰匙打開門看了看,裡麵該有的都有,床和桌子還挺乾淨。
用掃把掃了一下,鋪上被子就能睡。
蘇陽來到夜校,和哈孜克一起幫忙拎著被褥搬到了村大隊。
“桂芹,曉倩,以後你們倆就住這裡吧,離咱們夜校也不遠,有啥事喊一嗓子就聽到了。”
“謝謝你蘇陽。”
“客氣啥,你們先在這收拾吧,我就先回去了。”
蘇陽剛準備回去,王桂芹她們叫住了。
“蘇陽,我們白天想了一天,都想好了。”
“想好了?”
蘇陽忽然一怔,才想起昨天跟他們說的事,立刻坐了下來,問道:“那你們怎麼想的?”
兩個女同誌對視一眼,眼神格外堅定,跟堅韌的布爾什維克一樣,“我跟曉倩決定留在這裡,在這裡雖然累點,但是每天都很充實,日子過得也很快,人也不會亂想什麼。”
蘇陽激動一拍巴掌:“太好了!”
“我既然讓你們留下來,以後肯定不會讓你們後悔,等咱們的農業公司成立了,你們倆就負責吧!”
“嗯嗯!”
她們倆白天也順便算過一筆賬,等五千多畝棉花成熟時,能收一百二十多萬公斤,按照市場價能賣一千六百萬左右。
除去收購成本,哪怕每公斤賺八毛錢,那也能賺到上百萬的利潤。無論怎麼算,這都是一個很有“錢途”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相對於文化局放映科的工作,這裡很充實,有種為自己奮鬥的感覺。
“既然你們決定留下來,那我就給你們說說我的想法。”
蘇陽回頭看向哈孜克:“哈孜,從夜校拿幾瓶汽水過來,再拎倆西瓜。”
“好嘞!”
昏黃的燈光下,幾個人圍坐在屋裡,猩紅的電燈泡在頭頂搖晃。蘇陽掐滅手中的雪蓮香煙,把自己的盤算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
他準備將這些地裡的棉花,由自己找車給統一送到內地,在內地設幾個棉花站點,直接跟江浙滬的紡織廠、服裝廠搭上線,從而爭取最大的利潤。
“現在國營棉麻公司那套老路子該改改了。”蘇陽搓著手指上的繭子,“咱們跳過中間商,利潤還能再翻幾成。”
“知道嗎?“蘇陽又續上一支煙,煙霧裡眯起眼睛,“不出兩年,'新棉'肯定要成金字招牌。到時候整個和田、喀什、昌吉...整個南疆的棉花都得往內地走。”
他蘸著桌子上的灰土,在木桌上畫了個圈,勾勒出一條模糊的路線,像是某種隱秘的商業版圖。
“咱們先把站點支起來,等風口來了。”他咧嘴一笑,“豬都能飛。”
“那可不是小打小鬨了。”
蘇陽敲了敲桌子,眼神灼灼。
“到時候,咱們就是整個南疆棉花的話事人!”
兩個姑娘聽得目瞪口呆。
她們原本想著,能掙個百八十萬就是天大的富貴了,可蘇陽的野心遠不止於此,他盯上的,是幾年後的壟斷。
那“錢途”將是無比的光明。
她們會算賬,可此刻腦子卻像卡了殼的算盤,劈裡啪啦打了一通,愣是算不出這背後的利潤到底有多大。
“這.....得多少錢啊?”林曉倩喃喃道。
不得不佩服蘇陽的長遠眼光了,竟然能走一步看百步,他們從沒見過這種魄力的人。
哈孜克晃悠著進來,手裡的玻璃瓶汽水還冒著泡。這憨小子自己先灌了半瓶,被蘇陽踹了一腳才想起來給姑娘們開瓶。
幾個人一直聊到了半夜,在她們心裡搭建了一個簡單的商業輪廓圖,至於後麵的添磚加瓦就需要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蘇陽走後。
兩個女同誌睜著眼想了一晚上,毫無困意。
“曉倩,你說咱們真能乾的起來嗎?”
“能吧,反正我一想到這些數字,心裡就突突直跳,咱們今年先把這五千多畝棉花收完,可能就有底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
但是蘇陽心裡卻十分平靜。
他要做的很簡單,就是建立棉花站點做中轉,加上這兩年提前攢下的客戶,就能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到時候就能繞過國營棉麻公司,把南疆的棉花成批成批地往內地送。
因為1996年的棉花流通還受國家管控,棉花的貿易都要由國營棉麻公司進行中轉。
計劃內的部分,由供銷社係統的棉麻公司統一收購,按國家定價調往內地紡織廠。
而計劃外的部分,允許少量的市場交易,但私營棉商需要取得“棉花經營資格證”才能參與。
和田地區每個產棉的鄉鎮都會設有收購站,配有專業的“棉花檢驗員”,像蘇陽這樣的早期私營棉商,現在隻能通過掛靠經營的方式發往內地,就是借用棉麻公司的資質,每噸需要支付50到100元管理費。
因為此時和田地區剛剛大規模推廣棉花種植,所以棉麻公司的存在感比較低,掛靠也沒什麼難度。
但是到了明年“44號文件“出台後,全國就打破了棉麻公司獨家代理的權限,徹底放開了棉花私企的買賣,才會湧入大量的企業。
所以今年是蘇陽最關鍵的一年,哪怕是不賺錢,也要提前把這條路打通。
第二天一早。
蘇陽就隨著大家夥看到了地裡,旺什村到處飄著秸稈的味道。
大家往往趁著早晨沒有風的時候撒秸稈,推土機一趟趟的推過來,效率也很高。
大部分的土地都已經平整完成,就等著棉花種子過來,就可以直接播種了。
蘇陽來到地頭,跟老楊聊了幾句。
“老叔,你看這天,啥時候能下雨啊?”
老楊嘴裡叼著秸稈,眯著眼睛望了望天氣,“不好說嘛,這天晴的好好的,但是咱們這下雨沒有道理,都是過路雨嘛。”
過路雨,都是晴著天下著雨,一會一陣,很難預測。
這地方捂祖輩種的都是旱瓜,所以地裡也沒有什麼水井,澆地是不現實了。
好在棉花也夠耐旱,換做其他作物就不行了。
“老叔,這兩天棉花種子到了,咱們就開始種吧,種完再下場雨也一樣管用。”
“行的嘛,我們都等著棉種呢!”
喬木村的地基本上都已經種上了,一個星期就能發芽,如果下場雨,三天就能發芽。
這會的天氣預報也不準,更沒有預測未來幾天的功能,隻能憑借農民經驗預測。
“我估計也就這兩天吧,咱們旺什村就能種上。”
蘇陽說著,便騎車前往庫班村,這個村子民風彪悍,在十裡八村的名聲不太好,就是因為那幾個村無賴鼓搗的。
村裡人也都怕那幾個人,所以任由他們在村裡橫著走。聽說最近經常跟工程隊找麻煩,偷人家地裡的玉石料子再拿過來賣。
被發現後,就沒有收他們的東西,結果就阻撓開工,還動手打人。
二冬子為了不惹事,就忍讓了他們兩次。
蘇陽倒是想看看,這幾個無賴能翻什麼天。
果然。
蘇陽的摩托車剛走進村裡,就看到地頭上圍著幾十口子人,王桂芹和二冬子他們被圍在中間,跟幾個人議論。
“我跟你說,我這些石料子你們憑什麼不收?收彆人的不收我的,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
為首的叫阿薩,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身旁跟著四五個同齡巴郎子,趾高氣揚的踩著幾袋石頭。
“同誌我跟你說了好幾遍了,這些就是普通石頭,不是玉石,我們不能收!”王桂芹皺著眉頭跟他們解釋道。
“不行的嘛!彆想欺負我們年紀小!你怎麼知道這不是玉石了,老子跟你說,這就是玉石,趕緊給我們過稱,我們要錢!”
村裡的人看著,在一旁指指點點,但是沒人敢上去拉。幾個渾小子下手沒輕重,敢直接動手打人。
說著,幾個人就抬著一袋石頭放在框裡要過稱,二冬子攥著拳頭憋著氣,正準備動手揍他時。
“慢著!”
蘇陽撥開人群走了進來,指著秤上的石頭,“你們說這是玉石?”
“沒錯!就是和田玉!“阿薩梗著脖子。
“行!”蘇陽點點頭,“我都收了。咱們當場切開驗貨,要是玉石我照價收,要是石頭...”他抄起一塊石頭在手裡掂了掂,“我就在你們腦袋上開個瓢!”
幾個混混麵麵相覷,明顯心虛了。“憑...憑啥切我們的?彆人的都沒切!”
“不切是吧?”蘇陽眼神一冷,掄起石頭就朝阿薩腦袋砸去,“那就開瓢吧!”
“砰“的一聲悶響,阿薩眼前金星直冒,踉蹌幾步才站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了。
“娘的比,給我揍這小子!”
幾個混混擼起袖子就撲上來。
二冬子一個箭步擋在前麵,抬起兩腳就把兩個巴郎子踹出老遠,他從小跟著於四海打獵,又在莊稼地裡摔打出來的身板,對付這幾個小混混綽綽有餘。
蘇陽朝地裡吹了聲口哨,十幾個虎背熊腰的莊稼漢立刻從拖拉機上跳下來,把幾個混混團團圍住。
“庫班村的老少爺們兒!外人欺負到咱頭上了!“阿薩扯著嗓子喊,可圍觀的村民不是假裝沒聽見,就是幸災樂禍地看熱鬨,這幫禍害早就該有人收拾了。
一連喊了幾聲,周圍的人看著,連幫句嘴的都沒有,巴不得他們幾個挨頓教訓。
“二冬哥,照五百塊錢削他。”
頓時拳腳如雨點般落下,打得幾個混混哭爹喊娘,屎尿齊流。
王桂芹怕鬨出人命,趕緊勸蘇陽收手。
幾個混混癱在地上,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要是再來找麻煩,老子非得把你們埋那犁溝裡!”蘇陽惡狠狠的啐兩口痰,一副狠勁兒。
幾個人捂著頭,瘸著腿的就跑了。
蘇陽這也是殺雞給猴看,要是讓這幾個無賴得逞了,那後麵的村子無賴就該效仿了。
“二冬哥,以後碰到這種人,下手彆軟,出了事我負責。”
“咱要不是為了趕工,也不會手跟這幫逼崽子手軟。”
蘇陽回頭將桌子扶起來,給大家每人發了一根煙,給大家說明了情況,本來大家都煩那幾個人,加上蘇陽這麼會做人,自然也都偏向這邊的。
王桂芹將庫班村的玉石情況給蘇陽說了說,這裡的情況跟旺什村相比,出貨率低了很多,差不多是旺什村的一半,攏共五六百畝地,就收上來四五百公斤。
蘇陽看了看竹筐裡的玉石料子,用係統掃描了一下,基本上沒啥問題,正確率都是百分百的正確,看來檢驗的人眼光也不錯。
蘇陽下午又跑了兩個村子,情況基本大差不差,出貨率參差不齊。
蘇陽看了下空間大師裡的石料子,大概有目前係統空間裡已經有超過三千公斤的墨玉原石,而且大小不一,質量高低不平。
量大了以後,自然出現了一些極品墨玉的原石。
烏金玉原石少說也有十幾塊。
拿到市場上就是響當當的孤品,肯定會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蘇陽指尖摩挲著塊帶僵皮的石頭,這是他在瑪依娜村地頭撿的“烏鴉皮“,外行看著黑黢黢不起眼,裡頭往往藏著上佳的墨玉。
彆看這些村子都是墨玉類型,但每個村子出來的料子都各有特色。
旺什村的料子多出烏金玉,瑪依娜村的料子多帶水線,恰爾巴格村的幾乎全是雞骨白。出貨率像戈壁灘的胡楊似的,東一簇西一簇,全看各村地下那條“玉脈”往哪兒竄。
這麼多的料子要想賣個好價錢就需要分揀分類,但是蘇陽準備將這些碎料子留給王春生一部分,剩下的就運到內地老家去,分揀就算了,沒那麼時間和精力。
剩下的那些稀缺的烏金玉,蘇陽準備自己留下了,值當的去拍賣。
仔細一想,距離上次拍賣會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現在看來,有必要再搞一次拍賣會了。
蘇陽看了一眼係統空間中的料子,昆侖山裡極品好料還剩下不少。
加上上次拍賣會的成功先例,喬木村也算是打開了名聲,也為村裡帶來了不少的營收。
有不少人賣了家裡的一些土特產,賺了些零錢。
有不少人都等著再搞一次拍賣會。
蘇陽倒是可以順便借助這個機會,在喬木村給抱石軒分號剪個彩,搞個開業典禮,到時候有馬老爺子的站台力挺,絕對能在行業內引起轟動。
傍晚時分。
蘇陽回到了夜校。
大家都還沒回來,哈孜克在院子裡拉塑料紙,在幾棵樹之間圍上了一道圍欄,就當是簡易的洗澡房了。
“哈孜,你先忙著,我回一趟城裡,過幾天再回來,你跟二冬哥說一聲,讓他這兩天留意點棉種的事,興許這兩天就該送過來了,都時候按照名單上的發放,千萬彆給弄錯了。”
“好嘞陽哥,你去忙吧。”
囑咐完一些瑣事,蘇陽這才打響了摩托車,朝著外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