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高速公路應急車道上。
一個中年男人靠在車門上抽煙,身上穿著件花襯衫,露出手臂上有些褪色的紋身。
他看起來四十出頭,微微發福,但舉手投足間透著股老江湖的味道。
看到楊鳴幾人從路邊的灌木叢裡鑽出來,中年男人笑眯眯地掐滅煙頭:“幾位兄弟,可讓我好等啊。”
眾人上車後,中年男人一邊開車一邊健談起來:“我叫黃武,在這邊混,大夥兒都叫我老黃。三哥已經打過招呼了,住處我都安排好了。待會到市裡,給幾位接風洗塵。”
他說話不急不緩,卻透著股老道。
楊鳴坐在副駕駛,笑著客氣道:“那就麻煩黃哥了。”
“哪裡的話,”黃武笑得更熱絡了,“在這邊,幾位就放心吃喝玩樂,我也好跟三哥交差不是?”
幾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家偏僻的賓館前。
這是黃武朋友開的,直接讓他們住進去,連登記都免了。
一路上黃武滴水不漏,從沒打聽過他們的底細。
晚上,黃武在賓館旁的飯店安排了一桌接風宴。
他隻陪著喝了幾杯,找了個由頭就識趣地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他們。
“這姓周的倒是懂事。”大毛扒拉著一塊肥膩的五花肉,滿意地說。
嚴學奇端著酒杯輕笑:“懂事好啊,懂事能少很多麻煩。”
他瞥了眼大毛:“吃完飯你就老實待賓館裡,彆他媽到處亂竄。”
“那多沒意思?”大毛咧嘴一笑,舔了舔油膩的嘴唇,“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麼也得找幾個國產貨玩玩。在果敢那邊,都是些皮包骨頭。”
楊鳴抿了口酒:“一會我讓老黃給你安排。”
大毛難得對他露出笑容:“那敢情好,記得和他說,老子喜歡豐滿的!瘦猴一樣的老子不要。”
“行,知道了。”
回到賓館,花雞累得連澡都懶得洗,倒頭就睡。
楊鳴雖然也困得眼睛打架,卻強撐著沒睡。
等到九點多,他悄悄離開賓館,來到附近一處僻靜的公園。
夜色中,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楊鳴在長椅上坐下,掏出手機,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撥通了張靜的號碼。
電話響了許久才接通。
嘟嘟聲戛然而止,張靜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喂?哪位?”
“我,楊鳴。”
電話那頭明顯停頓了一下:“你在哪?”
“臨市。”
“臨市?”張靜的聲音有些訝異,“你不是去邁紮央了嗎?”
楊鳴深吸一口氣:“出了點事……”
他靠在長椅上,仰頭看著夜空,開始慢慢講述事情經過。
既然決定投靠張靜,很多事就沒必要藏著掖著。
況且以張靜的身份,隨便打聽打聽就能知道個大概。
他說得很慢,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梳理。
從花雞和馮斌有的衝突說起,到李明透露周軍的行蹤,再到周軍始終沒有出現,最後講到他們差點被獨立軍抓住。
每一個細節他都仔細描述,語氣平淡,不帶任何主觀臆測。
夜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
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叫,打破了公園的寂靜。
楊鳴說完後,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終於,張靜開口了:“所以,你認為是李明出賣了你們?”
她的聲音依然平靜,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試探。
“我不確定。”楊鳴謹慎地回答。
在沒有完全摸清狀況前,他不想把話說得太死。
“你和花雞現在都在臨市?”
“嗯。”楊鳴下意識地避開了嚴學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