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第三個十字路口時,狄明那種經年累月在暗處培養出來的直覺被觸動。
他的目光在後視鏡中捕捉到一個異常的存在:“鳴哥,後麵那輛麵包車跟了我們很久了。”
楊鳴微微側身,透過後視鏡觀察著那輛掛著瑞市本地牌照的麵包車。
他輕聲道:“再繞兩圈,確認一下。”
“明白。”狄明加重了油門,車速徐徐提升。
每一個轉彎,每一次變道,都在試探著後方那個尾隨者的意圖。
而那輛麵包車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麻子坐立不安,這種被動的局麵顯然讓這個行動派很不舒服:“鳴哥,要不要我叫人?”
自從朗安上次來瑞市後,他就在暗中招募了一個當地的小團夥,每月固定開銷養著這批人手。
隻是今晚去找胡誌超,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沒有調動這支力量。
楊鳴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依然凝固在後視鏡上,仿佛要透過那層玻璃看穿對方的真實身份。
片刻之後,他做出決定:“去鑫鑫酒店,讓你的人提前到位。”
“好。”麻子立刻掏出手機,準備叫人。
而就在這個瞬間,局勢突然失控!
那輛麵包車猛地提速,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迅速與他們並排。
車窗緩緩降下,一張介於熟悉與陌生之間的麵孔出現在楊鳴的視線中。
更令人心驚的是那個人手中的黑洞洞的槍口,直指楊鳴所在的位置!
“砰!”
槍聲在寂靜的街道上炸響!
狄明的反應堪稱教科書級彆,急踩刹車的同時,方向盤猛地向一側打滿。
豐田車幾乎是橫著滑了出去,在一瞬間改變了角度。
緊接著的幾聲槍聲伴隨著子彈擊中車身的清脆聲響,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狄明僅僅失神了一秒,隨即油門踩到底,轎車越過中間的綠化帶,闖入對向車道。
夜色中的瑞市街頭成了一場生死時速的舞台。
短短兩三分鐘的驚魂時刻,讓楊鳴曆經了生死。
豐田車以一百碼的速度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發動機的轟鳴聲似乎都在訴說著剛才那一刻的驚險。
直到確認那輛承載著殺機的麵包車徹底消失在夜色中,狄明才慢慢降低車速,調轉方向駛向鑫鑫酒店。
他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那是極度緊張後的自然反應。
“鳴哥,你沒事吧?”
“沒事。”楊鳴坐在副駕駛上,聲音冷靜得近乎反常。
他的臉色在街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陰沉,眼神中閃爍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
如果不是狄明那堪稱完美的反應,那顆子彈或許已經取走了他的性命!
此刻,憤怒遠比恐懼更深地占據著他的心繩。
那個握槍者的麵孔,在他的記憶中並不陌生。
大兵和金全友,這兩個名字喚醒了他初到瑞市時的回憶。
那時他們還是自己人,為了解決許學達的事情,他們一起伏擊張老二。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這對神出鬼沒的殺手的手段。
如今,命運的齒輪轉動,自己成為了他們的目標。
楊鳴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張靜那張精致的麵容不請自來地浮現在腦海中。
這個女人,果然繼承了她哥哥的手段,不動則已,動則致命!
他原本以為,瀚海不會在這個敏感時期派人來瑞市對付他。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手段和城府都遠超年齡的老辣。
“鳴哥……”麻子虛弱的聲音從後座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我他媽……好像中槍了!”
楊鳴迅速轉身,隻見麻子一隻手按在大腿上,鮮血正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他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慌:“打在大腿上了……不會是打到動脈了吧?怎麼他媽的流這麼多血!”
“先用力按住!”楊鳴的聲音依然冷靜,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撥通了周老三的號碼。
十分鐘後,當楊鳴一行人抵達周老三的彆墅時,對方已經在門口等候,身邊站著一個提著醫療箱、神色謹慎的中年男人,瑞市人民醫院外科的專家。
這種深夜的私人出診,正是周老三在瑞市盤根錯節的人脈網絡的一個縮影。
雖然彆墅裡沒有專業的醫療設備,但在這位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手下,麻子腿上的子彈還是被順利取出。
整個手術過程中,沒人問起傷勢的來由,大家都默契的保持沉默。
待周老三將那位醫生送到門口,塞上一個分量十足的紅包,整個過程都遵循著某種心照不宣的規矩。
麻子在麻醉的作用下被狄明扶去休息,偌大的客廳裡隻剩下楊鳴和周老三兩人。
水晶吊燈的光芒下,映射著兩人各不相同的麵容。
“怎麼會弄成這樣?”周老三皺眉問道。
當楊鳴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周老三的表情越發凝重:“知道是誰派來的人嗎?”
“應該是張靜。”楊鳴的語氣平靜,仿佛在談論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
張靜這個名字,在最近的瑞市黑道已不再陌生。
這位集翰海掌舵人、張誌強之妹、楊鳴之妻等多重身份於一身的女人,每一個頭銜都讓她的名字每每被人提及。
“你這老婆,手段還真是夠狠的。”周老三試圖用玩笑來緩解氣氛。
楊鳴配合地露出一個苦笑。
“要不這段時間先住我這?我多叫些人手來保護你。”周老三提議道。
“不用了。”楊鳴搖頭,“今晚的事多謝三哥。不過那兩個人不除,就算住在執法隊,也不會安全。”
“行,明天我就讓人去打聽,有消息就通知你。”周老三立即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