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站在窗前,一臉陰沉地盯著窗外泛黃的路燈。
破舊的旅館牆紙早已剝落,露出斑駁的水泥牆麵,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黴味。
“廢物東西!”大兵一拳砸在牆上,“就那麼近的距離,你他媽都打不中?老子把車開得那麼穩!”
金全友抬起頭,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
一個小時前,當大兵把麵包車穩穩地與豐田並排時,他的手指就已經扣在了扳機上。
可是對方司機的反應太快了,快到他甚至來不及調整準星。
“兵哥……對方反應太快了,我……”
“放你娘的屁!”大兵一腳踹翻茶幾,劣質玻璃碎裂的聲音在狹小的房間裡格外刺耳,“老子把車開到最佳位置,你連個坐著不動的靶子都打不中?連個輪胎都他媽打不穿?你還真他媽還天天說自己是殺手?你殺個幾把!”
角落裡的老舊空調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吹出的冷風夾雜著一股黴味。
金全友低著頭,右手無意識地摸著槍,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憤怒。
大兵深吸一口氣,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輕蔑:“你他媽的以後找時間把車學會,他媽的跟了老子這麼久,車都不會開,你說你有什麼屌用?”
金全友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
大兵的怒火似乎終於燃儘,他長舒一口氣,摸出手機翻到張靜的號碼。
撥號的嘟聲在這間狹小的旅館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沒得手。”電話接通的瞬間,大兵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挫敗感。
張靜的聲音依然如往常般平靜:“你們現在馬上離開瑞市。”
“為什麼?”大兵皺眉,右手無意識地敲打著床頭櫃,發出沉悶的響聲,“這幾天我們再……”
“你覺得他還會給你們機會?”張靜打斷了他的話,“我讓你們離開,是不希望你們出事。錢我會按原定數目轉到之前的賬戶上。”
大兵的臉色沉了下來。
這些年來,他為張誌強赴湯蹈火,從未失過手。
每次行動後,張誌強總會親切地詢問他的安危,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懷讓他永生難忘。
可如今,被一個小他幾歲的女人以這種近乎憐憫的語氣指揮,這讓他渾身都不舒服,即便對方是張誌強的妹妹。
“你把錢轉過來。”大兵咬著牙,語氣強硬,“這幾天我們再找機會,事成之後我會給你打電話。”
不等對方回應,他就掛斷了電話。
窗外的天色已經開始泛白,城市正在蘇醒。
大兵站在窗前,回想起一個月前聽聞張誌強遇害的消息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當時就想立刻趕回來為大哥報仇,可張靜卻讓他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整整一個多月的壓抑和等待,換來的卻是今晚這場失敗的暗殺。
這不僅讓他覺得顏麵儘失,更讓他對楊鳴的恨意如野火般蔓延。
那個曾經在張誌強身邊裝模作樣的年輕人,如今卻成了他們的生死大敵。
“收拾東西。”大兵轉身對金全友說,聲音裡是化不開的陰鬱,“換個地方。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
早晨,納市的陽光還未褪去那份清冷。
張靜獨自坐在辦公室裡,手指輕叩著實木辦公桌的邊緣。
關於派大兵暗殺楊鳴的事,她決定對王偉隻字不提。
在這場錯綜複雜的博弈中,每一張暗牌都顯得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