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伐沉穩而從容,仿佛隻是在完成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例行公事。
值班亭的玻璃窗反射著刺目的陽光,讓人看不清裡麵值班人員的表情。
朗安和值班亭裡的人說了幾句什麼,將文件袋遞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他便回到了車裡。
楊鳴神色如常,手指有節奏地輕叩著座椅扶手,仿佛在等待某個既定的劇情展開。
不出五分鐘,章融的身影出現在總部大門口。
她今天穿著一件深藍色的製服,更顯得英姿颯爽。
從值班亭取走文件袋的動作看似隨意,卻透著一種嚴謹。
陽光下,章融翻看文件的樣子,像是在審視一份普通的案卷。
但她微蹙的眉頭和略顯僵硬的肩膀線條,卻暴露了內心的波瀾。
當她的目光越過車水馬龍的街道,落在對麵的淩誌車上時,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透過防爆玻璃,楊鳴和對方對視了一眼。
“走吧。”他淡淡開口,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可以回納市了”
車子緩緩駛離,消失在城市的鋼筋叢林中。
章融依然站在門口,手中的文件被風輕輕掀動。
她的目光追隨著那輛漸行漸遠的車,眉頭越皺越緊。
……
滄江邊的風裹挾著水汽,帶來一絲涼爽。
任傑站在江堤上,目光冷冷地盯著麵前的楊鳴:“死了?”
楊鳴似乎對這質問毫無觸動,隻是望著江麵上翻滾的浪花。
黃色的江水泛著粼粼波光,如同他此刻深不可測的心思。
“你覺得這種拙劣的把戲能騙得過誰?”任傑的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譏諷。
楊鳴轉過頭來,目光平靜得令人不安:“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你大可以派人去查。”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王偉能出車禍,狄明就不能遇到意外?”
“哈哈哈!”任傑仰頭大笑,笑聲中卻帶著一絲譏諷,“果然!我就不該相信你們這些人!”
“該做的我都做了。”楊鳴的聲音依然平靜,卻暗含鋒芒,“這些年任局從我這裡拿了不少好處,剩下的事情,應該不難擺平吧?”
任傑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你他媽在威脅我?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我很清楚,”楊鳴目光沉穩,“但我記得,不是我強迫你上這條船的。”
任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
良久,他才恢複了那種慣有的冷靜:“你太看得起我了。專案組不是我能左右的。”
“你什麼都不用說,”楊鳴取出一支煙,遞了過去,“隻要把事實放在他們麵前就夠了。”
任傑盯著那支煙看了片刻,終究還是接了過來。
火光在暮色中明明滅滅,映照出兩人各懷心思的麵容。
“隻要拖延一段時間,事情自然會有轉機。”楊鳴的目光投向遠方,章融的身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轉機?什麼轉機?”
“正義。”楊鳴輕笑一聲。
這個出人意料的答案讓任傑愣住了。
他太明白了,從一個黑道大哥口中說出的“正義”,絕不會是他理解中的那個含義。
“就這樣吧,任局。讓我們拭目以待。”楊鳴說完,轉身走向不遠處的淩誌車,“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正義的話……”
坐進車裡,楊鳴按下車窗。
江風裹挾著水汽灌進車廂,輕輕拂動他的發絲。
他將手伸出窗外,任由煙灰隨風飄散,消失在風中。
任傑站在原地,直到手中的煙燃儘。
他掐滅煙蒂,鑽進自己的車時,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他不知道楊鳴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個人向來不會把自己逼上絕路。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按照對方說的,在專案組那邊周旋。
至於楊鳴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想必很快就會揭曉。
……
省城衙門大樓裡,秦秘書快步穿過走廊,手中的文件被他緊緊攥著,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多年的仕途生涯讓他對突發事件有著近乎本能的敏感,這份文件裡的內容,足以引起“地震”。
推開辦公室門的一刻,他刻意放輕了動作。
張國安正伏案工作。
秦秘書輕手輕腳地關上門,確保門鎖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哢噠”聲。
檀木辦公桌上的台曆停留在今天的日期,而秦秘書清楚,接下來的每一秒都可能改變這個日期所承載的意義。
直到張國安緩緩抬起頭,秦秘書才上前兩步,將報告恭敬地遞了過去。
張國安接過文件,目光在紙麵上快速掠過。
那一瞬間,他臉上閃過一絲近乎失控的陰霾,但很快就被他慣常的波瀾不驚所取代。
這種轉變之快,即便是與他共事多年的秦秘書也幾乎捕捉不到。
“你去處理吧。”張國安將文件遞回,聲音平靜得仿佛隻是在處理一件普通公文,“我不想再和翰海有任何瓜葛。”
這句話背後的份量,遠比它表麵的含義要沉重得多。
秦秘書接過文件,恭聲應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