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得來不易的贓款還躺在城裡的出租屋內,可沒人敢去冒這個險。
走投無路之下,三毛隻能求助在城裡打工的妹妹。
然而妹妹湊來的一千多塊錢,交完醫藥費後所剩無幾。
幾個大男人蜷縮在鄉下的破屋裡,一天三頓乾饅頭,連根煙都成了奢侈品。
總不能這麼耗下去!
三毛咬咬牙,決定親自回城取錢。
剛踏入南城,妹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鍋鍋,你在哪點?”
妹妹軟糯的川音裡透著一絲異樣。
“做啥子?”三毛眉頭緊鎖。
“想見你。”妹妹的聲音有些發顫。
“媽賣麻批!”三毛一下子站了起來,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怒火,“他們是不是找你麻煩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後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標準的普通話中帶著一絲從容:“我是楊鳴。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坐下來聊聊?”
“李光的人?”三毛聲音冰冷。
“我和李光沒有關係。”楊鳴的聲音依然平靜,“我可以幫你。”
“老子憑啥子信你?”
“你可以選擇不信。”楊鳴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但你的落腳點已經被你的人出賣了。李光的人正在那裡等著你。”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好好考慮一下,我隻是想幫你。你妹妹很安全,考慮好了隨時可以給她打電話。”
電話突然斷了。
三毛蹲在南城的街頭,吹過他被冷汗浸透的衣襟。
一個陌生人的“善意”,還有妹妹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些信息在他腦海中翻滾,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抉擇。
黃昏時分,三毛在城中村的巷道間徘徊。
這片他曾經熟悉的地方,此刻卻充滿了危機。
考慮再三,他決定去一探究竟,看看那個自稱楊鳴的人說的是否屬實。
城中村裡的夏夜依舊喧囂。
小商販的叫賣聲,居民樓裡傳出的麻將聲,還有孩童嬉鬨的笑語,一切都與平常無異。
他借著天色未暗的機會,從一個高中生那邊搶來了一套校服和書包。
換上之後,再戴上一頂略顯陳舊的鴨舌帽,他看起來就像個放學回家的普通學生。
衣服剛好合適,褲腳卻有些短了,但這種不協調反而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他背著繳獲的書包,壓低帽簷,漫不經心地向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遠遠地,他就注意到樓下多了幾個陌生人。
這些人蹲在路邊攤前吃麵,看似隨意,但眼神總是不經意地掃向樓道口。
還有人靠在電線杆旁抽煙,手上的紋身若隱若現。
更詭異的是,平日裡總坐在樓道口納涼的王大媽不見了蹤影。
這些細節印證了楊鳴的警告。
李光的人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送上門。
三毛的心沉了下去。
他很清楚,一旦被李光的人抓住,等待他必定是九死一生。
繼續逃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有被找到的一天。
眼下的辦法,或許隻有去會會那個楊鳴了。
他走進街邊的小店,用身上最後的錢買了一把水果刀。
刀很便宜,塑料柄上印著豔俗的花紋,但握在手裡,好歹能給些安全感。
深吸一口氣,他撥通了妹妹的電話。
在南城的街頭,他的名字是三毛,但在那張早已泛黃的戶口本上,還留著“潘洋”這個幾乎被遺忘的名字。
這個名字像是前世的烙印,連他自己偶爾念起,都覺得陌生。
三毛這個外號源於那部風靡一時的《三毛流浪記》,那個人物標誌性的鼻子,與年少時的他如出一轍。